福康公公被手底下的小太監扶着,他笑意慈祥:
“說句沖撞太子殿下的話,殿下也是老奴看着長大的。
殿下怨是有,但恨是沒有的。
皇後娘娘一直念叨您,跟皇上已經在帝京等您許多日子了,公主也在等您回去吃團圓飯呢。
殿下早早收拾行李,從南疆出發吧。”
裴昀擡眸看了看那屋子方向,甯珊月現在正在昏迷當中,他豈能一走了之:
“再等一些時日,孤将手上的事情料理完,就回宮。”
福康公公笑着點點頭:“好,好,殿下已經長大了,有自己的主意了,老奴就不啰嗦了。”
他轉身離去前,又道:
“皇後娘娘說,她給您寫信的,都被皇上給截下來了,讓你回去要生氣對着自己的父皇生氣,可不關她的事。”
裴昀聽後,哭笑不得:“是,孤知道了。”
福康公公還是沒走,又再啰嗦了一句:
“殿下,皇上其實也一直很關心您呐。
朝廷各地呈上去的折子,南疆的都是第一時間批閱,皇上或許也是在字裡行間得知您的近況。”
裴昀黑眸神色有些複雜,随即呼出胸口濁氣,淡聲笑道:“孤知道。”
他拿着聖旨走到了甯珊月的床頭邊坐下,鋒利深邃的眉骨又再次低壓了下來。
此刻的他,曆經一身血戰而歸,烽火狼煙之後,已然褪去少年心性,多了些沉穩。
從前是對自己的父皇有所怨的,可是現在也算能領悟了。
帶兵打仗,見過鮮血,見過生命的消亡,便知道戰争會令多少大周家庭沒了兒子沒了丈夫沒了父親;
治理南疆,與奸惡無能之輩鬥智鬥勇,還要修繕民生,才知道治理一方疆域有多難。
何談,将來的自己是要治理大周天下。
他知道,自己肩上的膽子從來都是重達千鈞。
稍有不慎,這片土地便是烽火狼煙,民不聊生,萬千家庭破碎。
裴昀也才刻骨的醒悟,手握天下生殺大權之人的艱辛,從來不是高坐龍椅,發号施令那樣簡單。
他自己明白,海戰,打得并不輕松。
他的人生,在過去的十八年裡,過于順遂,從未經受過大的風浪與摔打。
作為這一代裡唯一的皇子,的确也是未來的大周皇帝。
裴琰思前想後,尋見當年那一鬧劇,将其貶為藩王。
就想看看自己的這個兒子經受磨難時的樣子,也想看看将一片疆域交到他手上會變成什麼模樣。
所幸,昀兒這個孩子,平定南疆之亂,敢于血戰熟悉海戰的暹羅,智謀與勇猛皆在,重啟太子之位的诏書也會在。
裴琰很清楚,自己總會老去,也會死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