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琰很清楚,自己總會老去,也會死去,
他隻想自己跟江雲娆生的這個孩子能在将來的歲月裡,自己為自己抵抗風雨,也好放心的将大周江山交到他的手上。
河伯一案牽扯境外勢力,震驚天下。
平南王拔除亂黨,鏖戰暹羅,平複南疆,三件大事傳遍滿朝文武時,太子從前名聲再次回歸。
滿朝文武有眼力見兒的,自然上書請旨,讓皇帝恢複其太子之位。
裴昀将聖旨攤開,一字一句的對着甯珊月念了起來,
字字句句都說着他已經重回九重,罪過不再。
他又是大周太子了,甯珊月得知應該會很開心了,她不再需要自責了。
甯珊月靜默的躺在床上,在黑暗裡沉睡了很久很久。
她看見自己跪在一尊大佛面前,痛苦不已。
她問神佛,為什麼裴昀會因為自己潦倒至此?
她想挽救他,太子就該閃耀,就該無暇,不該堕入塵泥的。
畫面從天宮仙境一下子拉扯回到了鬼門峰那日,秦郁樓死了,栗妙齡算計,裴昀被押送帶走,
她耳邊又傳來廢太子的消息。
她在夢境裡,捶打看不見的牆,她說自己要出去,要做些什麼,但一點辦法都沒有,困在其中。
裴昀一遍一遍的念讀那聖旨,“太子”二字一遍一遍的傳至她耳朵。
她對“太子”二字格外敏感,那是她心心念念都想幫裴昀做成的事情。
甯珊月奮力的在夢境裡捶打那面出不去的牆,她用頭上的簪子刺了過去,那牆體便有了一絲淡淡裂縫。
裴昀握着她的手搓熱,沉聲說着:
“跟孤一起回去吧,無論你醒不醒來,孤都會在東宮好好照顧你,一生一世。
東宮,以後就是我們的家。”
甯珊月仿佛能聽見裴昀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,她聽見要回東宮便激動了起來,脈搏都加速跳動了。
潛意識裡,甯珊月都記得自己是不能光明正大跟裴昀待在一起的。
次日一早,裴昀着急南疆諸臣議事,戰後需要等着他親自處理的事情也很多。
諸臣清楚裴昀要歸去朝堂做太子了,還一下子沒了主心骨。
連忙了好幾日,裴昀得閑就會來看她:
“再有十日,便是孤回朝之日,回去後,孤會向父皇母後請旨,孤自是要給你一個名分的。”
但他竟看見甯珊月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子,越集越大。
按理說這屋子放了冰塊,不至于流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