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為什麼不跟我王兄說清楚呢?說不定他就不會這麼自責了。”
裴樂瑤半垂着烏眸,又吞咽了一口烈酒:
“我想徹底的斷掉,不想讓他等我,等一個我自己都無法預料的結果。
所以才做得很絕情,連一個溫和委婉的解釋都不曾有。
那年我才十六歲,我喜歡的,是拓跋野這個人,而忽略了他單于的身份。
可是嫁給他,就是匈奴的大阏氏了,異國他鄉的位高權重,我有些退縮。”
鶴綿綿聽了心底更難過了:“原來是這樣……”
而後她還是說起了這四年拓跋野怎麼過來的,鶴綿綿又是一歎:
“王兄這幾年沉默寡言的,有時候遠遠瞧去,都沒什麼活人氣息。
不是上朝就是下朝,偶爾去草原騎騎馬什麼的,身邊隻有烏恒陪着。
他時常會去松年殿看望太後,太後身體近來也不好了,他總是很擔心。
有一回喝多了酒,他說,
額娘在,尚且覺得跟死神有一段很長的距離,
若是有一天不在了,便是他自己直面死神了,覺得自己離開人世的時間也快了。
世間親人,走的走,去的去,如今,陪在身邊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。”
他的姑姑已經将朝事徹底交還給拓跋野,打算常年定居在大周帝京城,也做一些維護兩國情誼的事情,但已經鮮少回來了。
鶴重霄在北境,也調任回了帝京。
而鶴綿綿東跑西跑,估計再過幾年也會被叫回去。
那時候,若是呼延太後不在了,他真的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。
裴樂瑤紅了眼眶,她從小就是被父母與兄長圍着長大的。
而拓跋野的前半生裡是浸淫在父親的抛棄,家國離亂,不斷的戰争之中。
以為這日子越過越好了,可是過到最後,身邊的至親也是愈發的少了。
她一直都知道,拓跋野很孤獨,像高坐天阙之上寂寞的神明,實則其實也隻是個很脆弱的凡人。
四年過去,提起拓跋野這個人,她依舊會心疼他。
喝到最後,裴樂瑤是如何回的北安王府也沒有了記憶。
半夜醒來吐了好幾次,次日一早醒來,整個人似被吸幹了三魂六魄一般的頹喪。
這才發現,這份感情雖然已經過了四年,但這份酸澀隻是埋藏着,而非消逝了。
鶴綿綿一醒來就回了匈奴,抵達王宮後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,帶了一隊人馬去往自己的封地巡視。
離開王宮時,恰巧被拓跋野撞見。她将事情一說,就傻眼了。
“你再是公主,再是你的封地,要将如此遼闊的疆域租借出去,難道孤不該過問?”
拓跋野背着手,神色嚴肅的看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