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雲娆看見歸冥站在門外邊一直向她招手,她便走了過去:“怎麼了,歸冥侍衛?”
歸冥将江雲娆拉到了書房外的庭院裡,小聲的道:
“江姑娘,殿下有時候從宮中出來就是這副模樣,咱們誰都别上前去湊着,免得傷着自己。”
上次有個不知趣的丫鬟往跟前湊,直接被扔出皇子府了。
江雲娆面帶惑色的問:“殿下到底怎麼了,我怎麼感覺他快碎掉了?”
歸冥小聲的道:“殿下去天元宮見了一次皇上,彙報了前些日子在江南做了哪些事兒,回來就這樣了。”
她兩眼滴溜溜一轉,擡起雙眸朝那書房的方向看了去,看見裴琰此刻整坐在屋子裡提筆寫字,冷得跟一座冰川似的。
她素來心思靈敏,便問了一句:“是不是皇上隻讓殿下彙報工作,旁的一句都沒問了?”
歸冥搖搖頭:“這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江雲娆眯了眯眼,肯定是這樣,她低聲說着:
“殿下這是在生悶氣,将所有的委屈與心酸都倒進自己心裡。
在江南,殿下流落我的酒館時,渾身都是傷,後來逃難時發過高熱。
之前我又聽說他是從結冰的江面上逃出生天的,被殺手追着砍。
如此九死一生的回來,若是自己的親人都不過問一下,也不關心一下,隻有工作的話,那可不是就要碎掉了嗎?”
歸冥歎了口氣,手臂搭在走廊欄杆上:
“好似殿下每次入宮回來,隻要單獨去了天元宮,十次有八次都是這副模樣。”
江雲娆那顆細膩的心全能想得通透,她垂了垂眼角:“我知道了。”
是人都有喜怒哀樂,皇族與普通的百姓,隻是身份不同,但都是人,是人便都有一副大差不差的情緒。
裴琰年紀并不算大,跟自己相仿,卻總是透着一股冷凜與老沉,毫無年輕人的朝氣。
而且她還記得,裴琰從那日在二牛家救過自己到逃走開始,身上的傷口便一直沒有好過,又在城隍廟受了八處劍傷,身子一直有些虛弱。
人在虛弱的時候,情緒也會敏感起來。
“歸冥侍衛,旁人不敢去,我去安撫安撫殿下吧。我還是頭一次見這種在自己家裡,都要壓抑自己的人。”江雲娆道。
歸冥勸阻了起來:“江姑娘,你還是别去,我都怕。
等過幾日殿下自己就好了,這事兒他自個兒會翻篇兒的。”
江雲娆卻說:“這種傷痛是永遠都不會好的,隻會擠壓在心裡,成為一道道修複不了的瘢痕。”
她找歸冥私底下借來一塊可随意出府的令牌,午後便出府了一趟。
回府時,撞見了跟自己一間廂房的紫蘇。
紫蘇是劉八爺的女兒,她也是才曉得的。
之前她一直奇怪,為何三等丫鬟能混個一等丫鬟才能住的廂房,這樣一說她便清楚了。
紫蘇笑着迎了過來:“江姐姐,你偷摸的出府去,買了些什麼東西回來?”
江雲娆将自己令牌亮了亮,糾正她的措辭:“我不是偷摸出去的,是有規有矩的出去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