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聲音太小了,沒聽見。”萬長霖将耳朵湊了過去,貼在她嘴邊。
甯如鸢憋屈着,紅唇放在了他的耳朵邊,吹氣如蘭,委屈巴巴的又喚了一聲:“聽瀾。”
萬長霖唇角揚起,順手将那公文交到她手上,頭還沒挪開,甯如鸢立馬給了他一耳光,啪的一聲。
萬長霖知道甯如鸢要給他一下,身子并沒有躲。他笑着将另一邊臉也湊了過去:
“這邊再來一下。我受着,本也該打。”
他想着自己都要出征了,能不能活着回來一點兒都不好說。
今日怕是來見她的最後一面,那在夜裡曾魂牽夢繞的女子,今日若不來成全自己一回,怕是要遺憾終生。
甯如鸢低吼道:“滾!”
萬長霖松開了她:“明日我就離開帝京出征了,今日見了你,親了你,已是心滿意足。”
話完,萬長霖轉身離去,甯如鸢站在牆下氣得直跺腳。
她伸手努力的擦自己的嘴:“萬長霖你給我等着,等你征戰回來,看我怎麼收拾你!”
萬長霖一邊走一邊笑,看向天邊熾烈的金陽。
光芒落在他墨藍色的長袍上,他瞪着那陽光看了回去,再不躲避:
“那也要我能活着回來才成。”
她是身份高貴明豔高飛的金色鸾鳥,而他在稽查司暗地裡黢黑的烏鴉,血腥陰暗。
他們之間,隔的不是千山萬水,而是從天上到地下的距離。
可萬長霖覺得,即便自己是一隻烏鴉,也是一隻可以飛去高處的鳥。
遇見甯如鸢之前,他都已經是即将入宮淨身的太監了。
這樣慘淡的人生都險些經曆了,他如今能混成這個樣子,萬長霖覺得自己沒什麼好顧慮的。
他隻需一直往前,奮力直上,是會看見屬于自己的曙光的。
出征的這一日,恰逢春夏交替時節。
這日天光如玉,皇帝親自出了城門相送,一路看着太子親征遠去。
嘉文帝老淚縱橫:“朕到底是老了,真是怕這離别的場景,見不得見不得啊。”
福康公公也擦了擦眼角,擦得眼角都有些發紅了:
“皇上與明華皇貴妃的這個皇子啊,是一日福都沒享過。
幼年喪母,而後去了鹭山,遠離了屬于皇子的尊崇生活。
後來費盡心思從鹭山出來,非要争一争鬥一鬥。
南巡的時候,又将自己給摔下冰面,九死一生。
回來好不容易成了睿王,又從睿王熬成了太子,這才幾日啊,又要出征平亂。
哎,太子殿下幾時才能過幾日安逸的生活啊。”
嘉文帝猛烈的咳嗽起來:“安逸,想要安逸就不要想做太子,更不要肖想大周皇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