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文帝猛烈的咳嗽起來:“安逸,想要安逸就不要想做太子,更不要肖想大周皇位!”
扶着走入暮年的身軀緩緩下了城樓,一路朝着那九重天的中心走去,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:
“福康啊,太子怨朕,朕都知道。
但是朕不願再看太子走朕這些年來的路了,朕當年立明華為皇貴妃,不立皇後,前幾十年走得多辛苦你也知道。
朕愛明華是真,但朕是皇帝,皇帝沒有各部勢力支撐,做孤家寡人,那就得辛苦一輩子。
朕不願看見太子娶一個平民女子為太子妃,對他毫無助益。
太子幼年喪母,長于鹭山,沒有母族支撐。
還能從皇子走到王爺,從王爺之身被冊為太子,他付出的努力比之旁的皇子要辛苦百倍千倍。
若是娶江氏為嫡妻,那他這輩子都得辛苦下去,朕看不得。”
當年沈明華坐上高位後,皇帝不堪世家壓力,充納後宮。
皇帝為顧及世家顔面,也會寵幸那些妃子。
常年引得裴琰的母妃落淚,直到最後心灰意冷,離開皇宮在江南郁郁而終。
福康公公甚至是有些不解,他問道:“可是在奴才看來,這事兒很好解決啊。”
嘉文帝看向他:“怎麼解決?”
福康公公按照自己的理解說着:
“太子殿下與世家的聯姻照舊,大婚結束,皇上就同意釋放江氏回東宮。
這不是世家支持有了,太子殿下的心上也有了。
殿下也不怨皇上了,這不是一舉三得嗎?”
嘉文帝仰天看了一眼,笑道:
“有江氏在一日,太子就不會娶旁人,朕還不了解他?
若能與世家聯姻妥協,太子早就妥協了,何必自己強硬到将那江氏送入了孤鹜峰,這一切都是太子強硬導緻的。”
福康公公有些惋惜,隻道:
“皇上少些煩心吧,還是好好将養龍體,您無論如何都要撐到太子殿下凱旋而歸的那一日。”
太醫說了,皇帝的身子每況愈下,今日能撐着龍體來送太子,是提前喝了兩日的藥來的。
福康很想落淚,覺得帝王家的親情說來總滿是酸楚。
隻怕如今的太子殿下并不清楚自己父皇的身子已到強弩之末了,他還在怨恨自己的父皇為何不成全他。
南城門外,裴琰一路向南,他策馬奔向高處,遠眺那孤鹜峰。
那高聳入雲霄的險峰之下,鎮壓着他千念萬念的心上人。
太子一身金色盔甲,修長的身影立在山坡上,站在那地方靜靜的看了一會兒,轉眼看向三軍:
“衆将聽孤号令,加速行軍,争取早日平叛凱旋!”
軍隊宛若遊龍,漸漸消失在了帝京城郊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