擡手就将那聖旨給扔在了地上,連話都沒跟他說一句。
擡腳入了天元宮,殿門吱呀一聲聲的關了起來。
嘉文帝躺在床上,早已是病入膏肓了。
暮年的帝王靠在軟枕上,側眸看向手臂纏着繃帶的太子,眼睛裡有淚光閃爍:“回來了。”
裴琰跪在地上:“兒臣不孚衆望,斬殺逆賊趙氏一族,收複國土,現已得勝歸來。”
嘉文帝緩慢的點了點頭:“江山交給你,朕放心了。此刻你已監國攝政,朝政上的事情你自己拿着看,朕老了。”
裴琰看向龍床之上已然垂垂老矣的帝王,此刻面前就隻有自己這個繼承人。
他沒有愛人,沒有摯友,蒼老的容顔裡被孤獨給填滿。
一年不見,父皇的發,全白了。
這一年,太子沒在宮城,皇帝強撐身體在朝堂之上為太子鎮守後方。
皇帝一病倒後,裴琰的糧道就被炸毀了。
“太子,帝王路,一生孤途,你要堅定不移的,守好這大周江山。”嘉文帝淚光爍爍的望着他。
裴琰跪在帝王床前,語聲堅定:“兒臣知道,兒臣會做一名賢君,守好江山社稷。”
嘉文帝含笑看着他,一直笑着。
裴琰從懷裡拿出了江雲娆寫的那封信:“父皇,這封信是怎麼回事,是您逼她寫的對嗎?”
嘉文帝一直笑着笑着,直到瞳孔漸漸放大。
“父皇,父皇?”裴琰又再問了幾句,伸手觸及他的肩膀。帝王頭一歪,落了最後一口氣。
福康公公跪在地上大哭:
“太子殿下,皇上早就不成了,是強撐到您歸來的最後一刻才落得氣。
您要是早些回來,他還能多與您說幾句話呢。”
裴琰愣在原處,薄唇顫了顫:“你是說,父皇他一直在等孤?”
福康公公哭着:“是啊,皇上在殿下出征前就病入膏肓了,這一年是泡在藥罐子裡的。一年裡,就長了滿頭白發。”
裴琰雙眸猩紅起來,若是沒去孤鹜峰的話,是能提前一日到的。
他看着江雲娆寫給自己絕筆信,字字對自己讨伐,句句都是被逼無奈。
她說自己惡心,從未愛過自己半分,不過是懼怕皇權罷了。
什麼要她等一年,她才不會等,一年之後的事情誰知道,他打仗能不能活着回來更不知道。
字迹是江雲娆的,說話的語氣也是她的。
信的最後她還寫,請太子不要來尋我,别讓我瞧不起大周皇太子毫無尊嚴。
裴琰看見那信氣憤難當,原來她這般會演,演得自己都信了。
雲光寺的主持說,江雲娆是自願離開的。皇帝賜了無數金銀财寶,她是笑着坐上華麗的馬車離開的。
裴琰隻覺心酸憤慨,他九死一生,渾身是傷的歸來,就得了這麼一封信,還耽擱了與自己父皇最後相處的時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