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祥雲宮出來的時候,我沒有回寝宮,而是直接去了宣政殿。
以蕭裕的脾性,越是前朝後宮合力施壓,他便越會認為他與雲珠情比金堅,是庸俗的世人無法理解他們的愛。
棒打鴛鴦隻會适得其反。
古人雲:堵不如疏。
步入殿内時,蕭裕正舉劍對着兩鬓斑白的老臣。
那是如今的中書令,亦是韓昭儀的祖父。
「陛下三思。」我擋在了老者的身前,用手握住了劍刃,血滴落在丹陛上。
蕭裕的眼裡溢滿了戾氣:「前朝重地,何時輪到你一個後宮婦人來此?」
我請出了太後的懿旨,是奉命上殿。
「臣妾逾矩,陛下要責罰,絕無怨言。隻是肱股之臣不可殺,殺一人易,平人心難。還請陛下收劍,臣妾自有法子保全陛下心上之人。」
他目色驚疑不定,最終還是慢慢地,收劍入鞘。
離開時,我回首望了望滿朝死谏的忠臣,還有那張龍椅。
今日,我在大殿之上救下了德高望重的老臣,從此之後,我得到的,不會隻有一個賢後之名。
而是,忠勇仁義,不輸男兒。
我離這裡,愈發近了。
……
當日晌午,我便命貼身侍女出宮,去我的母家傳話。
請求父兄明日上朝時,力陳留下雲珠公主的好處。
将異國公主納入後宮,既顯我朝容人之量,又可安撫南诏遺民。
至于我這個皇後與我身後的王家,大度得體,為了陛下,自不會計較微末小事。
第二日,下朝之後,蕭裕很是開懷地來了我的椒房殿:「到底是皇後善解人意,命國丈為朕擺平了此等難題。朕定要好生封賞。」
我惶恐地下拜:「臣妾父親已是從一品的國公,實在不可再封,否則如何服衆。倒是中書令韓大人,殿前受驚,為表陛下寬仁,需好生安撫才是。」
這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,蕭裕瞧了我許久,忽而大笑起來。
「皇後果然賢德,好,朕聽聞韓卿有個孫子擅武藝,就給他在京畿城防營裡封個職位吧。」
蕭裕刻薄寡恩,又生性多疑,這麼多年我的父親隻有爵位,未有實權,他不會因此一事真正給予權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