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(第1頁)

衆人散去的時候,林美人悄悄留了下來,變戲法似的捧出一壇酒來:「娘娘,這是我偷偷學我爹的方子釀的酒,名為忘憂,每回我想家時,隻要喝上一壇,什麼煩惱都忘了,所以,我拿來獻給娘娘。」

她雙眼含光,說得認真又誠摯。

我忽而有些啼笑皆非。

她這是在寬慰我蒙冤入冷宮的事。

年歲尚小的姑娘或許不懂人情世故,隻知一片赤誠對待與她真心相待的人。

我笑得暢懷:「本宮從前也愛酒如命,如此,當真是謝謝妹妹了。」

見我收下了禮,她才歡歡喜喜地離去。

此刻,我的桌案上,擺滿了許多禮物,辛婕予手抄的《蟬賦》,韓昭儀調的香膏,還有林美人的酒。

她們誰也沒有開口提及我的難堪,卻小心翼翼地用一顆誠心送來微小的善意。

可便是這樣的她們,在蕭裕眼中卻是鈎心鬥角的庸脂俗粉,是醜陋善妒的毒婦。

明明是他選秀入宮,緻使骨肉分離,他卻能漠不關心地看着她們枯敗在雲珠的手裡,隻為成全他毫無保留的偏愛。

既有重來一次的機會,那麼,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,對嗎?

7

蕭裕因南诏公主險些廢後的消息傳遍了朝野。

早朝時,群臣上奏,雲珠乃是禍國妖孽,懇請陛下将其處死。

而此刻的後宮,我正跪在太後的榻前聽訓。

「皇帝雖行事荒唐了些,但說到底,也是你這個做皇後的失職。」

「他寵幸那外族女子,你不加規勸也就罷了,這三宮六院的嫔妃,竟無一人能留得住皇帝的心,你是如何管理後宮的?」

「依哀家看,是時候給皇帝再選妃了,這宮裡來了新人,才能分了那個妖精的寵。」

我靜默着聽了許久,想起前世裡,她總命我去勸谏皇帝,訓誡雲珠,自己卻從來不肯出面,生怕與她那好兒子離了心。

這母子二人,還真是像啊。

可眼前被宮牆困住的可憐人已經夠多了,何必再将更多的無辜女子囚于這樊籠。

我稽首,謙恭地拜下:「太後教訓得是,隻是,這連年征戰,邊塞未定,此時選秀擴充後宮,隻怕落了口實,引得朝野愈發不滿。」

「兒臣有一計,可解太後之憂,隻是,須得一份懿旨。」

……

從祥雲宮出來的時候,我沒有回寝宮,而是直接去了宣政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