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直倔強的不肯叫,仿佛不叫,就不會跟那個抛棄他的簡家,有半點關系。
簡華章看向他,因為槍傷,熱汗從額頭溢出,但他的眼神卻很溫柔,他擡起手掌,揉了揉少年的發頂,輕聲應道:“欸。”
恪一把揮開他的手。
他不懂,他不懂,他不懂!
“校門口……”簡華章告訴他,語氣裡多了一些釋然,仿佛已經認命:“人太多了……”
冥突然明白了!
可恪不明白:“所以呢?”
冥咬了咬牙,臉色很差:“恪,不是所有人,都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。”
他和恪,可以執行不同的任務,暗殺與自己素不相識的人,但是簡華章受到的教育,不是這樣。
簡華章是一名軍人,校門口的學生,家長,老師,甚至商販,任何一個人的命,都可以威脅到他。
不是鳄魚用簡問音威脅了簡華章。
是鳄魚用普通百姓威脅了一名華國軍人。
哪怕不是在校門口,哪怕不是簡問音,哪怕隻是在剛才的機場,但凡鳄魚掏出槍,對準路邊任何一個人,簡華章也隻有束手就擒這一條路。
因為他不可能,也不允許,有無辜的百姓因為他,而出事。
鳄魚其實不用跑到校門口來,他在機場就可以控制簡華章,他來校門口,找上簡問音,不過是這個強大的、業務經驗豐富的,萬召會頂級殺手,對這個讓他跋山涉水,千裡追擊的任務目标,一點小小的玩弄。
恪似乎終于聽懂了,但他仍舊用口型道:“相信我!”
相信他,他能夠在鳄魚傷害其他人之前,殺了他!
“是嗎?”簡華章苦笑一聲,目光偏了偏,看向後面的高聳大樓。
冥和恪不解的順着他的視線看去,就見,那棟大樓的每一層樓,居然都站着一名狙擊手。
他們,居然早已被鳄魚的人包圍了!
而兩名少年,甚至因為江湖閱曆太淺,連發現都沒發現。
如今的他們,不是血噩組織的首領,不是聞名天下的惡修羅,他們,隻是兩名身處萬召會少年營,甚至還需要在鳄魚手上讨生活的,小孩罷了……
他們的生死,是萬召會,一句話就能決定的。
他們,根本不夠強大!
鳄魚的聲音,這時再次從話筒那邊傳來:“上次你能殺那十七人,是他們輕敵了,且沒有武器,而你有武器,你以為在提前準備充分的情況下,你還能一連殺十七個頂尖高手嗎?小、朋、友?”
酒店套房裡很安靜,冥在沉默了良久後,學着簡華章當年那樣,伸手揉了揉恪的發頂。
青年仰起頭,望向他。
冥道:“你沒做錯,你當時就算沖出去,也改變不了結果,隻會造成更多的流血。”
他們三個,當時面對早有準備的鳄魚一行人,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。
簡華章的自願犧牲,救下的,不光是簡問音和那些華國百姓。
還有被高樓上的狙擊手們,如砧闆上的肉一般,瞄準的兩名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