箜篌擰眉思索了片刻,又看向了她,“練功房呢?可有去尋過?”
“找過了,姑爺時常去的地方全找了,都沒有他的身影。”
箜篌氣得一跺腳,“真就奇了怪了,平時用不着他的時候一直在眼前晃悠,如今正是要緊的時候他卻不知死哪兒去了!”
小丫頭的頭又垂下幾分,“我再下去找找。”
……
箜篌打發了侍女,回到浴池,看到自家小姐身上的肚兜已經被染上了一層血色,再想到不見蹤迹的姑爺,頓時就更氣了。
“小姐啊小姐,您當初為何就應允了呢?那秦昊根本靠不住,您這邊兒才剛出事,他就不見了……”
箜篌蹲在池子邊上,碎碎念着。
裴雅的頭垂在岸邊的靠枕上,烏黑的墨發四散,此時的她就仿佛一個随時會支離破碎的琉璃娃娃。
不知過了多久,門外的侍女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傳話,“箜篌姐姐,燧岩大人說一切都準備好了,您看……”
箜篌的思緒這才逐漸回籠,她兩手撐在膝上站了起來,對着身後的侍女說道:“幫我替小姐穿上衣裳。”
“是。”
.
裴雅睜開眼睛的時候,發現自己并不在自己的閨房。
屋子裡布滿了符文,從地上到牆壁上,再到天花闆。
這間屋子她曾經來過……
裴雅掙紮着坐了起來,身邊的箜篌見狀立刻走過來扶住了她,“小姐!您醒了?!”
她聲音中的喜悅不加掩飾,裴雅嗯了一聲,看着屋子裡的符文她的瞳孔逐漸變得幽深。
良久,她黑亮的眸子阖上了。
就聽她歎了口氣,輕聲道:“箜篌,不必了。”
箜篌整個人一愣,問她,“小姐,您這是何意?”
裴雅洩了力氣,任由自己靠在了箜篌懷裡。
“我的命數本該如此,不必再拿别人的命填了。”
她都知道的,她母親早逝,她先天不足,原本根本活不過三十歲。
那一年,她一直活得渾渾噩噩,一天十二個時辰,她能昏睡十個時辰以上。
她知道自己快死了,但她的父親卻好像更忙了,她掰着手指算了算,差不多已經半個月沒見到過他了。
終于,這一日,她睜開沉重的眼皮,看到了坐在她床榻邊上的父親。
“爹。”
她清晰地記得那日他爹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好,仿佛連日來的疲憊都一掃而空。
他的眼睛亮得好似那天邊的晚星,她聽到他柔和的嗓音在耳邊響起,“雅兒,你有救了,你不用死了……一切得來全不費工夫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