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起父親死後我被叔伯逼的無路可退,想起我這三年對謝淩小心翼翼的讨好,想起新婚夜那天謝淩打下我鳳冠那個酒杯。
其實那個酒杯本該是我們飲合卺酒的杯子。
可是不重要了,到這一刻什麼都不重要了。
山匪刀在我的抖動聲中割破了我的脖子,我低頭看着被血染紅的雙足,就那麼看了半晌。
然後轉身朝着身後的懸崖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。
反正謝淩他不會救我,我這一生從來都沒得選,起碼死到臨頭我想自己選一回。
冷冽的風劃過耳畔,我似乎聽見身後傳來誰撕心裂肺的呼聲,不知是誰。
總之不會是謝淩。
6
跌下懸崖後,我被樹枝劃破了脊背,被石頭劃破了臉,可我沒有死。
我拖着鮮血淋漓的腳,往山崖外走去。
謝淩恨不得我死。
我不想回謝府了,我不想給他做妾,也不想再見到他。
我當了身上所有的發飾,換了一張戶籍和一張南行的船票。
漣漪随着船蕩開時,我心裡仿佛也晴朗了起來。
紀棠死了,這下他們不用再憂心我橫亘再他和沈清瀾之間了,想必沒了我他們會很快成婚。
許州是個好地方,民風淳樸,安靜祥和。
這裡比京城落後許多,無論是女子的脂粉、發飾還是刺繡都還是早幾年流行的式樣。
我靠着賣繡樣攢了一筆銀子,然後招了幾個和我曾經一樣處境艱難的女工。
成衣、發帶、配飾一樣一樣地做了起來。
感謝曾經掌管謝氏中饋那些年,跟一個大族的賬目相比,管理幾間鋪子要容易的多。
幾間鋪子很快在我手裡翻了個翻,分店開了一家又一家。
曾經做謝淩妻子的日子在我的記憶裡越來越淡。
我有了錢,在各個地方開了一家又一家濟幼堂,隻要是女子就能在我這裡學一門手藝,找到一份工作。
這樣她們走投無路之時身後也能有個退路,不會像我當初一般。
離開謝淩的第五年,邊關起了戰事,我給朝廷捐了三十萬兩軍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