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語。
他道:「我說一件好玩兒的事給嫂嫂聽吧。」
他說:「今兒江南總督上急遞,說梅州又有水匪滋擾,煩不勝煩,請陛下下旨徹底清剿。」
他吊兒郎當,仰頭歎氣。
「那水匪偏偏又不是别人,是先皇後的親哥哥,咱們陛下的大舅子。唉,陛下兩頭為難,一家子,鬧成這樣,嫂嫂你說這事兒可不可笑?」
我低眸,謹慎回答:「家國大事,我不懂。」
小六笑道:「國事也是家事,嫂嫂馬上就要進皇家門,說說也沒什麼。」
見我搖頭,他也不在意,自顧自道:
「我為陛下苦惱啊,先皇後那麼善良的人,最見不得民生疾苦。當年賈鐘拿隴西和江南百姓威脅,逼陛下送她進宮,她雖難過,卻還是甘願去了,忍到死也沒留下隻字片語的埋怨。
「要是知道她哥哥棄官為匪,與朝廷作對,到時候兩邊打起來,遭殃的還是百姓,不得氣活過來啊。」
春庭晚照,宮花零落。
小六走近兩步,踩上花瓣碾入泥,幽幽道:
「她活過來就好了,還能勸勸她哥哥,金家滿門清名,毀了太可惜了。」
我咽了下艱澀的喉嚨,不置可否。
9
小六懷疑我。
雖不知他從何疑起,但這種疑心讓我迫不及待想回梅州,找到哥哥。
哥哥定是有苦衷。他為官多年,心系黎庶,絕不會做禍害天下的事。
所幸紹山體貼,見我在宮裡悶悶不樂,以為我是被規矩天威束縛,不自在。遂請旨,提前了婚期。
這月下旬,拜過大禮,便能離京了。
「我也不喜歡京城。」
池邊,紹山折了柳枝在手。
「勾心鬥角,戰戰兢兢,累得很。」
他笑了笑,明明是武人的手,卻十分靈巧幾下編好了一個精緻的花環,戴在我頭上,說:
「我隻要一隅安穩地,半生知心人,便很好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