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憲理應把我恨死的。
大學時候他就唯傅南浔馬首是瞻,我跟傅南浔談戀愛時,他對我畢恭畢敬,從來都是笑臉相迎。
後來我聯合衆人給了傅南浔那麼大一場羞辱,陳憲沖到我家,表情陰森恐怖得像要把我殺人滅口。
後來不知為何他忍住了怒意,隻對我道:「舒沫,你可别後悔。」
怎麼不後悔呢?我後悔死了。
傅南浔前腳剛從沐臨澤的生日宴會上被趕出去,我後腳就後悔了,胸口某個地方疼得發木,可還要強顔歡笑,應付衆人的恭維。
我以為,陳憲肯定不會給我好臉色。
可我一踏入陳家大門,他和他妻子牽着一個小蘿蔔頭,笑臉相迎。
其實在場的人我多多少少都聽過,無一不是家族佼佼者,有能力有手段。
都說物以類聚。
我想起了我那幫醉生夢死的狐朋狗友,一時間自卑得擡不起頭。
有人調笑:「要說護老婆還是傅少護得緊,三年了,可算帶出來讓我們見見了。」
傅南浔給我剝了個橘子,細心地剃掉了上面的纖維。「我和沫沫聚少離多,每次回來陪她都來不及,哪有工夫搭理你們?」
明明知道是演戲的場面話,可我的心還是不争氣地開始狂跳。
我擡頭看他,他也在看我,神情專注又溫柔,一如當年。
有人進來了,看見我先是一愣,而後自來熟地道:「許久未見嫂子,嫂子越發漂亮了。」
我擡頭去看,好久才從腦子裡搜刮出來人的信息。
傅南浔貨真價實的至交好友康鉑,傅家還沒發家兩人便認識,大學畢業後跟着傅南浔去了國外做副手,一路闖過來,現在倒也能在傅家公司裡獨當一面。
我們結婚時他還在南非挖礦,是以這一次見面,間隔了六年。
我也笑:「确實好久沒見了。」
小蘿蔔頭在他媽媽的鼓勵下湊了過來,怯生生地抱住我的腿,遞給我一架自己折的紙飛機。
「幹媽,你比我媽媽還好看。」
衆人笑作一團,我紅着臉接過幹兒子的贈禮,從包裡翻出一塊巧克力遞給他。
身邊的人目光突然變了,傅南浔看着我手中的巧克力,少見地走了神。
十八九歲的傅少爺有一個緻命的弱點,容易低血糖。
可偏偏自己不在意,依舊每天喝得昏天黑地,城郊那片備受追捧的飙車聖地上,他坐上跑車油門一踩,就跟不要命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