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些繡坊都收了貴人的打點,不能同我來往。
是以,哪怕我有金剛鑽,也沒有辦法攬到瓷器活。
生活越發窘迫,有一段日子,鬧得三餐不繼。
硯池餓昏頭,在山上瞞着我采菌子烤着吃。
被打柴的樵夫瞧見時,已中毒緻幻,脫光衣服在樹林裡到處翻,說自己在水裡撈珍珠。
他要采珠賣錢,給我做冬衣,給我買花戴。
他傻兮兮地說,别人的娘有的,他的娘親也要有。
樵夫和我相熟,将人送到窯洞時,硯池已面如金紙,口吐白沫,雙眼都迷離了。
瞧見他這般,我急得不行,到處去求大夫。
普通的大夫,這種毒症根本治不了。
厲害的大夫,卻因我拿不出足夠的診費碰壁而歸。
最後隻能忍着惡心,舔着臉去汝陽侯府,求呂宣奉幫忙。
「侯爺,硯池快不行了。隻要五兩銀子,您隻要給我五兩銀子給硯池請大夫,我這輩子做牛做馬結草銜環報答您。」
他當時抱着新帝賜下的美人,坐在馬車上居高臨下地俯視我,面上滿是嘲諷。
「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惡毒,為了回侯府,為了引起本侯的注意,連自己的兒子都詛咒。」
說完便吩咐馬車去往城南的銷金窟,據說那裡的紅袖招,一杯美酒就要上百兩。
我眼睜睜看着馬車逐漸消失在街道的盡頭,心死如灰。
偏偏老天也嘲笑我,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。
我絕望地在街頭遊蕩,不知怎的,竟走到了被抄家查封的相府。
看到相府破落門頭的那一刹那,我腦中靈光一閃,想起幼時,身為太醫院院正的外祖父逼我背醫書,我覺得深奧難懂,偷偷把書藏在床榻後的暗格裡……
病急亂投醫的我,急忙找到相府後院的狗洞,扒拉了幾下爬進去。
好在,我做姑娘時睡的那張床還在,暗格裡的醫書也還在。
我臨時抱佛腳,找到了解毒的法子,将硯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。
從那以後,我把那本醫書視為珍寶,日日翻看。
我資質不好,記性也不佳,那本醫書我翻了一輩子,卻沒真正給外人看過病。
隻是硯池若病了,再不用去尋醫問藥,自己便能琢磨着醫好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