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憶力本就非一般人能及,他對三歲左右的事情還有印象,也是正常的。
「硯池……你知道你曾外祖父是誰麼?」
我靜靜看着準備回書房的硯池。
「他是上一屆的太醫院院正,鄭黎。」
「鄭黎?」
硯池瞪大了眼。
「那個為了救治瘟疫,被活活燒死在瘟疫村子裡的鄭黎……」
我點點頭。
「『龍血清毒丸』就是他研究出來的,随着他的死亡,便斷了傳承。」
曾經那個總愛拿着戒尺打我手心的老頭,有着這天底下最軟的心,在該頤養天年的時候,闖進被封鎖的瘟疫村子,想要救下染病的村民。
最後,卻被朝廷的官兵,連同那些村民一起,燒成了灰燼。
老頭活着的時候,總是唉聲歎氣,說自己生的幾個孩子,沒有一個能夠繼承衣缽,将來死也不瞑目。
眼下,他可以瞑目了。
9
日子平平淡淡過了三日,聽說相府的封禁解除之後,我本打算帶着硯池回去看看。
不想,京城忽然戒嚴,百姓們被官兵勒令不得出門。
入了夜,便響起了滔天的喊殺聲。
我給硯池的耳朵塞上棉花,把他哄睡後,便搬了一張躺椅到院子裡。
月光如水銀瀉地,靜靜地流淌在庭院裡,給青石闆複上了一層清冷的薄紗。
椅子邊上,放着一盤時興的瓜果。
我悠閑地躺着,一邊吃瓜,一邊聽着侯府那邊兵器交接的「铿锵」聲,女眷和孩童的慘叫聲。
不久後,一切塵埃落定,成群的馬蹄聲、腳步聲離去。
我吃完了瓜果,又泡了壺清茶。
夜色如墨,庭院寂然。
隻有檐角的風鈴在微風中發出細碎清響,仿若前半夜的喧嘩都是幻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