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巡撫單名一個澈,年方二十有五,飽讀詩書,公正廉明,正是如此,永昌帝才厚視于他,将西涼主城内的百姓安危交與他親自掌管着。
“範侍郎大可放心,既本官今日前來,便絕不會袖手旁觀。”孫澈話說的不偏不袒,但卻對範俞嵘的刻意讨好并不旁色。
初出聽聞範俞嵘如此說,孫澈的心裡并不是太舒服。
當年醉伶進門,花月憐便是帶着五歲大的範清遙離開了範府,雖百姓們都說花月憐是自恃清高,善妒善嫉,但他卻贊賞着花月憐對感情的那份忠貞不渝,更是心疼花月憐的所托非人。
奈何此事一來牽扯着範府,二來又關系着花家。
而他現在隻是一個外人......
但是眼下,無論範俞嵘和花月憐之間孰是孰非,花家男兒大鬧範府都未免太過沖動且莽撞了。
遠處的醉伶看着範俞嵘和孫澈越走越近,眉眼一轉,那眼淚便是湧了上來,唇也跟着顫了幾顫。
這事兒既不好說,她便索性先裝起了可憐,隻要她說剛剛自己絆了腳,也不知發生了什麼,想來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。
瞧那滿臉是血也不說一句話的範清遙,根本就是個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悶葫蘆,想來定是不敢與她争辯的。
“少爺......”
“嗚啊——!”
醉伶醞釀了半天的話不過是剛冒出一個字,便是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哭聲給生生壓了下去。
坐在假山旁一直沉默着的範清遙,忽然就扯着嗓子的嚎哭起來。
如此驚天地泣鬼聲的聲音,直接将範俞嵘和孫澈的視線全都吸引了過來。
“舅舅,舅舅,疼,疼......二娘推得我好疼......”範清遙巴掌大的笑臉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,直将花家四子哭得心髒抽痛。
“範清遙,你說誰推你!”醉伶尖銳地叫着,氣得險些要昏過去。
一旁才剛還滿道盡口花家不是範俞嵘,怎麼也沒想到會看見這麼一副别開生面的場景,呆愣當場,臉紅的發疼。
花家四子被範清遙哭得手忙腳亂,哪裡還有空搭理大喊大叫的醉伶?
四個鐵血铮铮的男兒第一次如此束手無策,看着面前這個半大的小娃娃,哄不知該如何哄,安慰又不知如何下手,生怕再碰疼了她。
孫澈走過來的時候,就看見範清遙被四個硬漢包圍在假山旁,趕忙從懷中掏出手帕,輕輕捂在了範清遙的額頭上。
“清遙乖,不哭了。”孫澈的聲音很溫柔。
這張臉像極了他記憶中的她,而這張臉也是記憶之中那個她的孩子。
隻是他和她之間......
哎!
範清遙看着面前的孫澈,記憶清晰。
百裡榮澤登基時,這孫澈已是朝中一品大臣,百裡榮澤很是欣賞孫澈的才華,本是想要拉攏棄用,卻不曾待真金白銀送進孫府,換來的卻是孫澈的一封辭官信。
後來的後來,範清遙才得知,辭官歸隐的孫澈一直守着容山自耕自重。
所有人都說孫澈瘋了,放着大好前途于不顧。
但卻沒人知道,在那山上其實還有一座墳。
花月憐的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