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聲音像淬了冰,辦公室裡也響起此起彼伏的竊笑。
我摸到嘴角的濕潤,分不清是血還是淚。
十八年了,我見過他所有的壞脾氣,卻從不知道他打人能這麼疼。
在羞恥,委屈和憤恨交織之下,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
沈知許還想說什麼,我已經不想聽了。
轉身抓起包沖出玻璃門時,聽見身後有人吹口哨:
「你們看她,跑起來像個企鵝哈哈!」
我不知道去哪裡,但我不想上班了。
更不想留下來面對公司裡的那群人。
其實沈知許對我一直沒有耐心,但是被他打,真的是第一次。
不止如此。
這是我長這麼大,第一次被人扇巴掌。
六歲那年搬進新家時,沈知許正蹲在樓道裡玩小汽車。
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斜斜地切進來,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,長到剛好能碰到我的腳尖。
我們住在隔壁,兩家共用一個小花園。
我媽總說我和沈知許是門對門長大的兩棵小樹苗。
隻是他這棵樹,從小就長得比我高大挺拔。
小學二年級的冬天特别冷。
後座的陳昊把嚼過的口香糖黏在我馬尾辮上時,我聽見教室裡爆發出刺耳的笑聲。
後來我哭了,班主任打着圓場說:「因為你長得好看,所以男孩子才想欺負你。他隻是想跟你玩,你快别哭了。」
這話比黏在頭發上的口香糖更讓人惡心。
那天放學,我是一路哭回家的。
沈叔叔知道後,他喊來正在寫作業的兒子,「知許,明天去二年級二班看看。」
第二天課間操時,沈知許踹開我們班後門的場景,我記了整整十五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