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(第1頁)

然後,他匆匆挂斷了電話。

我握着手機,手心全是汗。雖然早已猜到錢的去向,但親耳聽到兒子承認,心裡還是像被針紮一樣疼。但同時,我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——關鍵的錄音證據,拿到了!

我立刻把這段錄音轉存備份,然後再次聯系了李律師。

聽完錄音,李律師的語氣也變得更加有把握:“太好了,阿姨!這段錄音非常關鍵!它直接證明了您兒子承認錢款被挪作他用,并非他們所謂的‘代為保管’,也印證了他們将您趕出門的真實原因。結合之前的證據,我們現在勝算很大!”

我激動得熱淚盈眶:“那……那我們現在就去告他們?”

李律師想了想,建議道:“阿姨,直接起訴當然可以。但考慮到這是家庭内部糾紛,而且您兒子畢竟是您的親生兒子,如果能通過調解的方式解決,盡量和平處理,或許對您未來的生活更有利一些。我們可以先申請社區調解。”

她解釋說:“社區調解有幾個好處。一是可以給對方一個機會,看看他們是否願意在壓力下協商解決。二是可以在鄰裡街坊之間把事情的原委說清楚,給他們施加輿論壓力。如果調解成功,可以省去訴訟的麻煩。如果調解不成,我們再去法院起訴也不遲,到時候這些證據在法庭上一樣有效,而且調解的過程本身也能作為他們拒不履行贍養義務的證據。”

我仔細想了想,覺得李律師說得有道理。雖然我對兒子兒媳已經不抱什麼希望,但如果能通過調解拿回一部分錢,解決基本的養老問題,也算是一種結果。而且,讓他們在鄰裡面前丢丢人,也算出出我心裡的惡氣。

光腳的不怕穿鞋的?我現在就是那個光腳的。臉面?早被他們撕碎扔地上了,我還撿起來幹嘛?我要的是公道!

我同意了李律師的建議,委托她正式向兒子家所在的社區調解委員會遞交了調解申請書,并附上了部分證據材料的複印件。

沒過幾天,社區調解委員會就受理了我的申請,并向王磊和劉娟發出了調解通知書,要求他們在指定時間到社區辦公室參加調解。

據說,王磊和劉娟接到通知後,顯得非常意外和慌亂。劉娟在家裡大發脾氣,埋怨王磊沒用,連個老太太都搞不定。王磊則唉聲歎氣,坐立不安。他們大概怎麼也沒想到,一向逆來順受的我,竟然會找到法律援助,還敢把事情捅到社區去。

調解那天,天氣陰沉沉的,像是憋着一場大雨。

社區調解室裡,氣氛嚴肅而壓抑。長條桌的一邊,坐着我和李律師,還有作為證人出席的陳阿姨。另一邊,是臉色鐵青的王磊和一臉不忿的劉娟。社區調解員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主任,坐在中間主持。

讓我意外的是,侄子王斌也被社區通知到了現場。他大概是作為“曾經的贍養人”被請來的。他坐在角落裡,表情尴尬,眼神躲閃,不敢看我。

調解一開始,劉娟就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,搶先發言:“調解員同志,不是我們不孝順!是我婆婆這個人,性格太古怪了!跟誰都處不來!在我們家也是,天天挑刺找茬,我們好吃好喝伺候着,她還不滿意!至于趕她出門,更是沒有的事!是她自己要走的,我們攔都攔不住!”

她頓了頓,提高了聲音,繼續颠倒黑白:“還有那七十萬塊錢!那是我婆婆心甘情願給她兒子王磊的!我們是她唯一的親人,她不給我們給誰?現在她反悔了,就誣陷我們騙她錢,趕她走!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?!”

她說話的時候,表情激動,手舞足蹈,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。王磊則始終低着頭,手指不停地摳着桌子邊緣,一言不發。

看着劉娟那張颠倒黑白的嘴臉,我突然就不緊張了。你說謊說得臉不紅心不跳,我講真話還怕什麼?

等劉娟說完,李律師才不緊不慢地開口。她首先有條不紊地陳述了基本事實,然後一一出示證據:

“這是趙阿姨的老房子拆遷補償協議,證明七十萬款項的來源。”

“這是趙阿姨向其子王磊賬戶轉賬七十萬的銀行憑證。”

“這是小區物業提供的監控錄像截圖和光盤,證明趙阿姨在某日深夜被關在門外,并在樓道徘徊後離開。”

“下面,請本案的證人陳女士,陳述她當晚看到的情況。”

陳阿姨清了清嗓子,目光堅定地看向調解員,清晰地講述了那天晚上她看到劉娟将我推出門外、扔出行李的經過。

随着證據一件件擺出來,陳阿姨的證詞落地有聲,劉娟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,她試圖插話反駁,但被調解員制止了。王磊的頭埋得更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