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像被世界徹底抛棄了。
手指死死攥着毛毯，像是想把自己裹起來，卻怎麼都裹不暖。他渾身發抖，牙關止不住地打顫，冷汗濕透了額發。
可沒過多久，一股奇異的灼熱感又從體内竄出來，他驟然開始冒虛汗，手心發燙，眼前發黑。
趙錦辛熱的受不了，他胡亂脫着衣服，撐着牆，一點點挪到了浴室。跌跌撞撞地打開水龍頭，接了滿滿一缸冷水，幾乎是撲通一聲整個人沉了進去。
冰冷刺骨，可他卻喘着粗氣，不住地咳嗽，像是肺都快被咳出來。
“别燒了……别燒了……”他抱着自己發燙的胳膊，發着抖喃喃，“我真的快受不了了……好難受……”
他仰頭靠在浴缸邊緣，眼神渙散，嘴唇一片青白，水汽氤氲在眼底，像極了瀕死的溺水者。
黑暗中，沒人能聽見他一遍遍無聲的哀求——
黎叔叔……我沒騙……
趙錦辛又把頭低了下去。
他又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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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朔一晚上都沒睡好。
翻來覆去，腦子裡全是趙錦辛那雙泛紅的眼睛。他不想承認心裡堵得慌，但嗓子早就因為上火疼得發幹，半夜起來灌了幾次水，都沒壓下那股煩躁。
他強撐着沒去看趙錦辛，一直忍到天亮。
隐約間，他聽見外面傳來細碎的動靜，像是有人在收拾東西，動作很輕，輕得像是怕吵醒誰。
黎朔這才迷迷糊糊睡着。
大約九點鐘，他醒了。
起身開門的瞬間，客廳裡熱氣騰騰的，一股清淡的粥香味飄了過來。他皺了皺眉，順着聲音走過去，就看見趙錦辛正撐着餐桌，努力把一碗熱好的粥端到桌邊。
那張本就清瘦的臉如今慘白得可怕，眼底青黑，額角汗濕，連站都站不穩，腳步飄得像踩在雲上。
可他還是沖黎朔咧開個勉強的笑：“早啊黎叔叔，我……做了點粥，你胃不好，别空腹。”
他嗓音又啞又輕，像是嗓子眼裡燒着火，一字一句都帶着發抖的氣音。
黎朔擰着眉看着他，沒說話。
趙錦辛見他不應，低頭吸了吸鼻子，像是不想讓人看見他臉上的情緒：“我……我一會兒就走，不打擾你。昨天是我不對，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，我真的……以後不會了。”
他說得很輕，輕到像是怕風一吹就散了。手還在微微發抖，卻死撐着不讓那碗粥灑出來。
“你照顧好自己，别生我的氣……都怪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