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正卿擡起渙散的眼眸:“邵明越....”
“對,我是邵明越,你的後桌,是你可以信任的人,我帶你回家,回我家,我家裡沒人,你不用擔心。”邵明越看着他的情況,周正卿的樣子太狼狽了,他眼中的絕望,讓邵明越擔心。
邵明越将周正卿背在身後,他一邊走,一邊哭,沒人知道周正卿究竟遭受了怎樣可怕的事情。
周正卿洗了個澡,換上了邵明越的衣裳,邵明越是個有潔癖的人,很喜歡自己的衣裳上有香味,周正卿換上邵明越的衣裳,味道很熟悉,在學校的時候,每次他回頭,都能聞到邵明越身上好聞的洗衣液的味道。
他看着鏡子裡沒有人色的自己,脖頸上的,臉頰上,乃至手臂,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。絕望籠罩了少年的眼睛,最後一點光亮在他眼中消失。
浴室的牆壁上氤氲着水汽,他面無表情,眼淚已經在歌舞廳裡流進了,他現在一點也哭不出哎,淚腺仿佛幹涸了似的。
邵明躍給他下了一碗西紅柿面,周正卿呆滞的坐在客廳裡,握着筷子,卻一動不動,活像一個靈魂被抽走的傀儡。
邵明越去收拾浴室時,發現牆壁上赫然寫着:我壞了。
水煮将着三個字拉的很長,邵明躍捂着嘴巴,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。
他喜歡周正卿,是因為他有特别幹淨的笑容,待人溫和,親切有禮,别人都笑話他是娘娘腔,基佬,娘炮的時候,他覺得這些人非常無禮。
他回頭,語氣裡沒有憐憫的意思,隻是溫柔的,用朋友的語氣:“我看到你放學後喂校園裡的流浪貓,放了學,我們一起去吧。”
他不會像别人一樣,用一個高高在上的姿态,故做好人:他們都是開玩笑的,你别放在心裡。
邵明越一直認為說這些話,自以為感覺安慰到别人的人,心裡都有悲憫的意思,他們說這句話的時候,總有一種優越感,在這句話裡找人性的光輝。
周正卿就不會說這樣的話,他直接約邵明越一起去喂貓,雖然是喂貓,但是在邵明越的眼中,他就是再說:我們做朋友吧。
周正卿在邵明越心中變得特别,他不是那種,在一邊說着安慰他的空話,然以一個好人的姿态,安慰他一句話劃開距離,然後心安理得,在人群裡,繼續聽着别人笑話他,譏諷的,跟其他人一樣,遠離他。
當邵明越看到浴室牆壁上的字時,他明白,周正卿一定絕望了,而且絕望極了。
他走出來,周正卿盯着那碗面,還是一口未動。
“沒有胃口嗎?”
“嗯。”
“要不要喝牛奶?我去給你溫.....”
“不用了,謝謝。”周正卿臉上扯起一個蒼白的笑容:“我能不能在你的沙發上睡一會兒。”
“你可以去睡我的床。”
“不用了,沙發就可以。”
邵明越沒有多言,也沒有勸他去床上,那天夜裡,邵明越和周正卿一樣,睡在了沙發上。
他醒來時,滿屋的酒精味道,周正卿把用酒精浸濕了抹布,将自己躺過的沙發邊角,很用力的,擦幹淨。仿佛他是什麼髒東西,沾了什麼,都會變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