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(第2頁)

北境十三州淪陷後,沒能逃到南邊的梁民,淪為了最低等的賤民。

食不果腹,衣不蔽體,賣兒賣女,為奴為仆。

一路上經由了大大小小幾十座城鎮,無一不是如此。

我看到荷重的老農被抽着鞭子前行,看到皮包骨的小童沿街乞食,看到哀求呼羯兵留下賞銀的青樓女被一刀砍斷了手臂……

命比草賤。

辛未年至今已是七年,不敢想象,這七年裡,他們在煉獄裡過的是怎樣水深火熱的日子。

很明顯,右賢王是有意讓我看到這些場景的。

是打壓示威,也是有意試探。

我和将軍皆隐忍不發。救一民還是救萬民,此間道理,再簡單不過。

到都城時,我遠遠望見了長門宮樓。

那年同将軍一起南下時,我在此處割破了掌心,以血起誓。

七年裡,我苦練武功毒術,鑽研呼羯秘事,隻待今朝。

到了曾經的北梁皇宮之外,呼羯王給了我第一道下馬威。

傳旨的宮人要我當衆剝去梁國服飾,隻着内裳入宮。

他說:「呼羯的土地,呼羯的宮廷,不容梁國舊服上殿。」

呼羯的士兵嘻嘻哈哈地吹着口哨,等着看我的笑話。

我出了車辇,大大方方地站到衆人之前,張開了雙臂。

山禾同幾個侍女上前,替我寬衣。

士兵們看得呆了。

我是第一個,不哭不鬧、不恥不畏地自行剝去服裳的公主。

他們交頭接耳。

外袍落地的那一刻,全場呼哨和淫笑。

——卻又戛然而止。

華服褪去,裡面是一襲麻衣,并非他們想象的那般,隻有亵衣,可供眼神淩辱。

此等羞辱,陳國、瞾國公主皆已經曆,我自然是早有準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