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星漸次閃爍,枯枝噼裡啪啦地燃着。
将軍在篝火邊打坐。
「那日我醉了。」
「此行艱險,還須萬分謹慎,殿下少飲些酒罷。」
氣氛有幾分尴尬。
于是,我問了将軍,埋在心底許久的問題。
——他父母之仇,是如何報的。
他揀了枯枝扔進火堆,火星在他眼裡跳躍。
「辛未年,他已死于自作之孽。」
我沒有問他是誰,是造反的王叔,還是我的父皇。
抑或是都有。
他早已知曉,但這些年來,他從未遷怒于任何一人。
那場大雪落下的寒疾,叫他每到秋冬,便如擁雪飲冰,但即便如此,他熱血不涼,仍苦守北疆,為着在這片熱土上,守一個太平盛世。
遠處,鬥大的太陽,慢慢下沉。最後大地空餘一片青白。
夕陽下,他的臉龐泛着光。
晴朗,輝煌。
9
自涼城出關後,一切便換了一番景象。
山河破碎,城鎮破敗,戰火硝煙的痕迹仍在,未得任何修繕。
來接的,是呼羯右賢王的分支部隊。
為首的軍官很是趾高氣昂,他大聲對部下說:「看見沒,梁國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,那姜國也配和我們大王争女人?不過梁國到底是軟骨頭啊,哈哈哈哈……」
「什麼公主王子,都不過是我呼羯的胯下之臣而已。」
我一聲不吭,充耳不聞。
大梁随行護送的三百餘官兵,不被允許繼續前行,換由呼羯人接管了儀仗隊伍。
我坐在車辇裡,親眼目睹了一個宛如地獄的北境。
北境十三州淪陷後,沒能逃到南邊的梁民,淪為了最低等的賤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