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正要撩簾,他出聲制止了我。
「貧僧悟心,随殿下北上呼羯,為殿下祈福,阿彌陀佛。」
我想起那日在靈昭寺,将軍問我
——臣的抉擇,殿下可看清了?
我以為我看清了。
此時才發現,将軍他如站在重重迷霧中,我提燈去尋,卻連輪廓也看不清。
儀仗隊出了城,集體換了輕便之裝,步行的,全上了馬。
将軍一直就在不遠處,隔着轎簾,影影綽綽的。
到達第一個驿站時,下了雨。
衆人擠在屋下避雨,我在驿站二樓的窗邊,看亭中打坐的他。
他身邊圍坐了一群僧人,不像誦經,倒像是議事。
我讓山禾去請。
他在我的對面坐下,一身潮氣。
「将軍此番北上,目的何在,此刻可說了嗎。」
他挑了眉,笑了:「殿下這麼快就認出臣了?」
山禾一臉震驚地一會兒看我,一會兒看他,然後極為懂事地退出去,帶了門。
我想說,他便是化成灰我也認得,又覺得不吉利,便沒說。
他自懷裡掏出一封銅軸,取了内裡的幾張油紙,展于桌上。
「殿下所圖之事,非一人之力可為。此幾人,可信。」
油紙上,寫着幾個人名,是梁國幾個舊臣。
「此半張輿圖乃呼羯右賢王大營傳出,臣已探明虛實,梁軍已照此部署東邊之兵力,待取得宮内另一半輿圖,便可趁其不備,攻下邊防要塞,截斷其互相通信。又有姜國牽制西陲左賢王之軍力,方可敵我懸殊仍以少勝多。」
「而這另一半輿圖,臣知殿下早做了許多準備,此行志在必得。」
「殿下取得輿圖後,可扮作沙彌撤逃。刺殺呼羯王一事,兇險萬分,莫要再圖,待殿下出宮,臣自當了結一切。」
那夜,我們秉燭談了很久,我方知,他知我所圖,也知我的計劃,并且早已做好了相應準備。
我問他,他此行是為我,還是為了大梁。
他答:「有區别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