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權衡利弊,有人嚴詞控訴,有人泣血陳情。
我跪到皇兄身前。
「皇兄不必責難将軍。他不願娶我,我亦未必願嫁他。」
「今朝風雨飄搖。呼羯勢大,先後滅陳、瞾二國,吞我北境,又頻頻擾我南境,北境十三州尚未收複,南境斷不可失守。」
「呼羯和姜國動兵在即,姜國若亡,大梁恐難獨善其身;然則公然示好姜國,又恐引火燒身。如今和親一事,兩國皆靜觀我大梁之态度,阿婳倒有一計,不若明嫁呼羯,暗聯姜國,裡應外合,以伺良機,一舉拿下。」
「皇兄禦中原,将軍守北疆,就讓阿婳往呼羯聯姻斡旋,為我大梁,争得更多生機,可好?」
我此生唯一想嫁的,不過将軍一人。
可惜,将軍心有萬裡河山,有萬民苦難,天寬地闊,卻再容不下一個趙婳了。
這世上有很多東西,都可以通過努力得到,但是唯獨情愛不行。
而情愛,也并非這世間唯一珍重之物。
我有要擔起的責任,也有要報的血海深仇。
将軍硬挺地跪在地上,聲音清冷。
「以命為餌,以身飼虎,殿下大義,國之大幸。」
皇兄氣得發毛,拂掉了一案的奏折,将軍卻繼續說着。
「公主并非莽撞之人,陛下不妨信公主一回。」
皇兄再不想聽,攆了我們出去。
皇嫂說,那夜皇兄盯着畫師作的那幅生辰遊園圖卷,一宿未眠。
圖卷上,十七個皇子,九個公主,飲酒、作詩、鬥蛐蛐、蕩秋千、放花燈……各得其樂。
如今,卻隻剩比武敗北的皇兄和樹上跌下的我了。
次日,他秘密接見了姜國使臣,與使臣不眠不休論辯了三日,期間還召見了宰輔、軍機大臣、鎮北将軍若幹人等。
皇兄問我可有明确目标。
我說,殺賊人,取輿圖,開城門,迎梁軍。
皇兄終是下了決心。
随後,一道安甯公主和親呼羯的聖旨昭告天下。
我接了聖旨,站在深秋的府院裡,望着兩府間的那堵青牆,想象着将軍此時在做什麼。
舞劍,煮酒,還是閱邊疆來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