呼羯王眼神陰鸷地看着我二人,眼中已漏出了殺意。
想必,湯泉之事,他已知曉,按住不發,隻待今日一齊殺給我看。
就像他當年對母親做的那樣。
母親是那樣的堅韌,那樣的渴望自由,她在宮裡熬了十幾年,隻待父皇駕崩便可被放出宮去。
被囚宮中時,她曾對我說,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絕境,隻有對絕境絕望的人。
她那日在這宮牆之上,是經曆了什麼,才會義無反顧地一躍而下,我永遠不會知曉了。
穆平川的聲音在我身後輕輕響起:「因果循環,現世為報!」
這句梵語,他曾在南下的渡船上,無數個噩夢的夜裡,一遍遍念給我聽過。
說話間,我與他同時飛身而起,一個刺向右賢王,一個刺向呼羯王。剩餘僧人,亦是各有目标。
雖呼羯人皆早有準備,但将軍帶的武僧個個是一代枭雄,武功一般的被當場拿下。隻右賢王勉強和将軍纏鬥起來。
至于我,我的袖劍被呼羯王當場震斷。他掐着我的脖子,如同看獵物一般看着我。
「赫蘭将軍的女兒,竟如此無用,這點雕蟲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現眼?」
瞾國公主想來救我,被他一掌打翻在地。
「當年你也是這般不自量力地持劍沖向我,你可知,我根本不是你母親的對手,若不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當肉盾,我根本沒機會要挾她。」
他掌上收力,聲音輕佻:「所以說啊,害死她的,是你!當年我沒抓回你,今天你自己送上門來,你不妨想一想,今夜我會怎樣地——憐!愛!你!」
我猛烈地咳嗽着,斷斷續續道:「我母親——曾,曾說過一句關于,你,你的話……」
呼羯王松了手,扔我在龍椅之上,等着我說下去。
我笑着爬坐起來:「她說,你比我父皇,還不堪為人!一想到你,她就惡心!」
呼羯王氣得怒目圓睜,一掌就要向我劈來,但還未至我面前,自己就突然喘不上氣來。
他大驚失色地看着我,怒道:「你——」
我冷笑着看他,高喊了一聲:「母親!阿兄阿姊!阿弟阿妹!你們若在,便來看着,婳兒今日來給你們報仇了!」
呼羯王抓着自己的喉嚨,臉漲得通紅,人滾倒在地上,不停地撓着自己。
他怎麼能想到,我連他聞不得紫花蒲公英這樣的秘事也知曉。我整件裙衫沾滿了特殊煉制的紫花蒲公英粉,驗不出來毒,卻實實在在地可以叫他生不如死。
宴池下方,穆平川已砍殺了那臭名昭著的戰犯呼羯右賢王,便是他,整日在營中把梁民當牛羊宰殺。那些呼羯最為權貴之人,悉數被制服。武僧們一路殺了下去,徹底控住了整座長門宮樓。
穆平川走到我身邊,替我拂了拂被弄髒的衣裳,瞟了一眼滿地打滾的呼羯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