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愣着幹什麼呢,薛大娘辛辛苦苦做一大桌好吃的,還不分了去?」
廚房的薛大娘捏着圍裙,目光憐惜:「夫人……」
我仰目望天,敲定話音:「吃飯!」
娘說過,甯可折本,休要饑損。
一粥一飯皆是不易,天塌下來,也是要吃飯的。何況天何時就到塌的地步了。
今晚雖然落雨,但夜雲間明月未散,雨意淌在身上,心裡卻如輝光般清明。
8
翌日午時,張延青才想起來。
「昨兒,你生辰……」
我看着賬本路過廊下時,頭頂驟然籠罩一道陰影,張延青眼下青黑,語氣有些愧意。
「都過去了。」我笑着搖頭,表示全然沒關系。
他走在我旁邊,天青廣袖無意拂過我的手背。我縮了縮手指,不動聲色朝左邊挪步,隔開一掌距離。
「這些日沒有空閑,禮物,日後補上?」
他微微低頭看我,帶着些商量的意思。我眉尖輕動,心想:語氣如此和軟,想來有要求我的事。
果不然,快陪着我走到賬房時,他終于踟蹰開口,問我:「清嫮,成婚後,你去過你五妹妹家裡嗎?」
我腳步一頓。
清蘭和淵奴的婚事終究上不了台面,因此席面也沒有辦,父親購置宅子,就在家後面的巷子住着。
我們姊妹感情淡,回家時,祖母也不願意提起她,很少聽到她的消息。
因此我搖頭:「沒去過。」
張延青眉頭緊鎖:「她夫婿不是正派人,你是她姐姐,有空也該多關心她。」
沉默少頃,我輕笑,道:「是我疏忽了,不過,她夫婿如何,公子怎麼知道?」
「就瞧那人一無出息便知。」張延青言語鄙夷,「聽說他整日遊手好閑,一身力氣不去尋前程,全靠你妹妹的嫁妝養着,如此惡性,當初怎麼把你妹妹嫁了他?」
怎麼嫁的,京城誰不知道。
我懶得戳穿張延青的自欺欺人,同時心裡也有些疑惑。
當時清蘭死活也要嫁淵奴,若她是因知道那幻象才這麼做,那張延青如今應該很落魄才對。
可反而是淵奴成了沒出息的那個。難道幻象如夢,是相反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