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答應了?」
我以為他是心疼清蘭為妾,便連忙解釋道:「妹妹是家裡嬌寵長大的,我怎麼敢讓她做妾。」
張延青神情緩和,卻聽我說:「我的意思是,不如你我和離,你挑個良辰吉日迎娶她,也算全了當初你和她未盡的緣分。」
我自顧自當起月老,說得起勁。
「常言道,甯拆十座廟,不毀一樁婚。你們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她識人不清,如今悔了,你又放不下她……」
「誰放不下她了?」張延青騰地站起來,清瘦的影子在牆壁上拉長。
他的表情怎麼形容呢。
好像我的話是一把刀,把他整個人都劈開了。
我不禁茫然:「你之前說的嗎?你說愛她,放棄一切也想換她回頭……」
餘下的話我沒再說,因為張延青的表情真的很難看。
他下颌骨繃緊,好像呼吸不過來,胸膛不停起伏,撐在桌邊的手背青筋一根根暴起。
不對吧,這時候他不應該高興得手足無措,并對我感激涕零嗎?
忽然,他輕輕問:「她嫁了我,你呢?你又去嫁給那個馬夫?」
「不啊。」我回道。
他語氣輕得像一縷煙,身體卻向我壓迫而來:「既然不嫁人,提什麼和離?」
後面是屏風,我退無可退,隻好擡手撐住他的胸膛,仰起眸,清醒問道:
「公子你喜歡我嗎?會像喜歡清蘭那樣喜歡我嗎?」
他賭氣:「不試試,怎麼知道?」
離得近,他的容顔在燈下愈發如寶玉般熠熠生輝,與之相比,我就是蒙灰的魚目,黯淡低微。
「小時候你就不喜歡我的樣子,伯母開玩笑給我們定娃娃親,你一下就生氣了,你說阿嫮就跟地上的雜草一樣,扔到土裡都分不清。」
我語氣輕松,笑着笑着,眼眶卻酸澀了。
「公子,你隻是覺得我能把家事管好,又從來不跟你鬧小女子脾氣,所以你有點舍不得而已。」
張延青張了張口,欲辯無言:「阿嫮,我……」
「如果真想對我好。」我打斷他,微笑道,「就幫我自由一回吧,和離書,就當你欠我的生辰禮物了。」
張延青低着頭,沒有說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