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嗯。」我淡淡應聲。
他沉默片刻,道:「你不必放在心上,嫂子剛回來,人前人後總要顧着些,她是長房嫡婦,終究……該有個位置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我望着他,語氣淡淡的。
他目光微動,隻道:「偏院那邊我讓人收拾過了,你去那邊歇一陣也好,清靜。」
「阿纓,」他忽然開口,溫柔中帶着試探,「你别多想。撂了這府中内務也清閑些。」
我看了他一眼。
他懷中露出一方帕子的邊角,正是上月我繡給他的。隻是那帕上的「阿纓」二字,如今被兩根新線補改。
改成了「青宜」。
那是大嫂的閨名。
我那嫂嫂是個人物。
她乃北境邊防嚴老将軍的女兒。
據說她曾在疫病橫行時獨自照料傷兵,救下百餘性命。
也曾于糧道斷絕時,親自押送辎重,穿林涉水,送至前線未失分毫。
聖上聞之動容,賜匾「貞靖」,稱她「柔中有剛,女中豪傑」。
這樣的魄力,誰不欣賞。
也難怪我那素來穩重的夫君……也難以自持。
荀烨察覺到我目光落在帕上,神情一滞,臉色頃刻漲紅。
向來自持端方的他,此刻卻手足無措,竟連遮掩都顯得慌亂。
我輕聲一笑:「我不會多想。畢竟連那幾株老梅都能連夜挖走,我這活人再讓一步,也算不得什麼。」
他被我噎了一下,沉默了好一會兒,才低聲道:「嫂子回來……孤身一人,咱們總得顧個情理。」
「情理?」我緩緩一笑,「荀烨,你跪在祠堂時,也說過不肯兼祧,為我妻兒立誓不二。那時說話的人,不是你?」
他沉默不語。
我看着他的反應徒增失望,隻将手裡那串掌家鑰匙拍在木案上,發出一聲清響。
荀烨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。
我提着包袱,牽着青荷的手走出門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