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當有人經過,她就抓住對方的衣角,喃喃重複同一句話:「别聽棺材……槐樹下有老東西……」沒人明白她的話,隻當是老人家受了刺激。
我站在院子裡,手不自覺地摸向右耳。
那裡的木屑不再是細碎的粉末,而是長成了一片微型的槐葉形狀,堅硬卻不紮人。我知道這是娘留給我的禮物,我繼承了娘的棺生耳,這也是我與血棺聯系的終結。
「阿霜,你家老太爺的事……」村長欲言又止,眼神複雜地看着我。
「我知道,」我平靜地回答,「秦家的事,就到這裡結束了。」
供桌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,我盯着爺爺腰間的鑰匙發呆。
「娘我」奇怪的是,擡棺的杠夫們說棺材比之前輕了很多。
一個年長的杠夫吓得滿頭冷汗,說他聽見棺材裡有笑聲,
像小孩子在哼童謠。
沒人敢多問,村民們将一切怪事都歸咎于秦家觸怒了祖先。
隻有我知道,娘終于自由了。
傍晚時分,我獨自走向後山的槐樹林。
黑暗中,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,不是風吹動的,
而是無數個細微的對話。
我知道那是娘在和血棺裡的老祖宗「說話」。
她用聽魂木制住了老祖宗,
也終結了秦家的「規矩」,
将那些殘忍的傳統永遠埋進了槐樹根下。
我在樹下坐了一晚,
聽着那些我聽不懂的對話。
天亮時,
一切歸于平靜。我意識到,娘已經赢了,
那個讓秦家三代人惶恐的詛咒被打破了。
奶奶被送進了縣裡的療養院,她一直抱着那本賬本不肯撒手,醫生說她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。
每當夜深人靜,她還是會重複那句話:「别聽棺材……槐樹下有老東西……」
一周後,我決定離開這個帶給我無盡噩夢的村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