麟哥兒将手輕輕搭在我的腕間,皺眉,凝視,手指微微顫抖,連着聲音也沙啞起來:「怎麼會這樣?這毒不是解了嗎?」
醫者不能自醫,他以身試毒昏迷不醒,我為他以身試藥,身中劇毒。
隻是,宋蓮兒也喝了藥,中了毒。
我一直以為她是放心不下孩子,可等她将藥喝下後,卻走到我身邊低聲問我:「隻有一味解藥,你說麟哥兒醒了是給你這個生母,還是給我這個養母?」
原來,這一切都是宋蓮兒的局罷了。
她用命去賭,不是她不怕死,隻是她太了解麟哥兒對她的感情。
即便麟哥兒猶豫,陸植安又怎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就這樣死去呢?
結果也如她預料的一般,麟哥兒一再猶豫,最終還是決定将藥給了養育她十四年的人。
這場博弈裡,死掉的人隻能是我。
「這毒能不能解,你最清楚了,不是嗎?」
麟哥兒臉色煞白,低着頭,不敢看我的眼睛。
他曾信誓旦旦地說,一定會醫好我,可是這世間哪能事事如人意呢?
「我不想這所剩無幾的日子,也困在這裡,守着不值得的人。」
我繞開他,上了馬車。
馬蹄聲太響,我沒聽到麟哥兒嘴裡呢喃的那句「不值得的人……」
2
我一路北上,西北戰事緊,途中并不太平。
「小姐,聽說這附近常有流寇出沒呢。」
清露握緊了手中的長劍,她和銀霜是我母親留給我的,自小習武,功夫了得。
「苦了你們跟着我颠沛流離。」
兩人相視一笑:「小姐說笑了,您才是被我們诓騙的人呢。」
她們的家鄉在西北,那裡有遼闊巍峨的高山,有一望無際的沙漠,與我自小生活的江南截然不同。
這些是她們告訴我的,我記在心裡并無太多感覺。
可就在半年前,不知怎的,迫切地想去看看。
我掀開轎簾,窗外的景色已經從南方的煙雨綢渺變為北方的天穹低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