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照江做夢都想讀書,但他又怕顧南枝為難,她雖然掌管着侯府的庶務,可卻也管不到他頭上來,他的事自有嫡母操心,趙氏存心打壓他,又怎會讓他入嶽麓書院讀書。
“嫂嫂,不用了,我現在就很好,你,你忙吧!我先回去了。”
望着少年匆忙遠去的背影,顧南枝笑了笑,“真是個傻孩子。”
傻的讓人心疼,明明那麼渴望讀書,卻又不想她為難,才故意這麼說。
“小姐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你為何要趟三少爺這趟渾水?”去松壽堂的路上,夏令壓着聲說道,她現在真是越來越看不懂小姐了,明明她那麼喜歡世子,昨晚卻将世子拒之門外。
秋辭也覺得小姐變了,但她覺得這樣的小姐很好,再也不會為了世子日日垂淚。
顧南枝自有打算,裴洛白無才無德,侯府難道不該交給更合适的人嗎?!
用早飯的時候,謙哥兒和江臨月都不在,這就是老夫人的厲害之處,和上一世一樣,她雖然看重謙哥兒,但又不會讓她,和侯府上下覺得,越過她這個當家主母。
“枝枝,回家了記得代我向你父兄問好,祖母向你保證,即便謙哥兒過繼到你名下,也永遠越過你生的孩子,便是這爵位,也隻會留給你的孩兒。”老夫人一面給她畫大餅,一面不着痕迹給了裴洛白一個眼神。
老夫人這番話,叫裴洛白有些不悅,先不說顧南枝會不會有孩子,承恩候的位置隻能是謙哥兒的,雖然知道祖母這是在哄她,他聽了還是有些不舒服。
趙氏也連連附和。
見裴洛白一點反應都沒有,老夫人有些氣惱,又給了他一個眼神,他這才不情不願,給顧南枝夾了一筷子菜。
“我吃飽了。”他才把菜放到顧南枝碗裡,顧南枝便放下手裡的筷子。
裴洛白臉色一僵,頓時就不高興了,昨晚被拒之門外,他心裡就憋了一口氣,眼下心裡的氣更不順了。
“祖母,母親,我吃飽了,謙哥兒晨起還有些不舒服,我去看看他。”他撂下筷子就走,他願意哄着她的前提,是她乖順聽話。
老夫人不禁皺起眉頭,看着顧南枝的眼神帶着毫不掩飾的責怪,“枝枝,婦道人家鬧點小脾氣無傷大雅,可若是過了,就成了蠻橫無理,有失婦德,你說呢?洛白都服了軟,你為何還要這般咄咄逼人,揪着從前的事不放,你這樣隻會把他越推越遠,祖母是真心盼着你們好的,一會你還要回家,洛白這人是軟不吃硬,你哄着他點就什麼都好了。”
顧南枝垂眸不語,杏眼裡覆着寒冰,裴洛白對她從來都隻有厭惡,上一世,就是她溫柔小意,百般央求,他才願意陪她一起回家,卻也隻坐了坐,張嘴閉嘴惦念謙哥兒的身體,就匆匆回來了。
這一世,他不跟着她一起回去才好呢!省的髒了他們顧家的地兒。
老夫人見她這副模樣,隻當她聽進去了,她叫人備了厚禮。
顧南枝才回到攬月閣,便收到父兄的信,父兄都催着讓她回家一趟,可見已經聽說她要過繼謙哥兒的事。
顧南枝收拾了一番,就帶着夏令和秋辭出府了。
裴洛白還有恃無恐,等着顧南枝來求他,斷無新婦一人回門的道理,他跟她一起回去,那是給她面子,她惹了他不痛快,他自然也要叫她難受上一番。
可他在書房左等右等,都沒等來顧南枝,眼看就要中午了,他沉着臉看着一旁的仆從問道:“世子夫人呢?”
“你說什麼?”從仆從嘴裡得知,顧南枝已經回顧家了,裴洛白聲音驟然一高,他臉色鐵青,氣得唇瓣微抽。
好啊!昨晚祖母逼着他去了攬月閣兩趟,給她臉子了是吧!
“她不嫌丢人,就讓她自己回去好了。”裴洛白灌了兩大口茶,冷笑出聲,他又不是離了顧南枝不行,當初可是她死皮賴臉貼上來的。
一旁的仆從,默不作聲擡頭看了他一眼,夫人還怕丢人嗎?
早在六年前,世子把她一個人仍在喜宴上,讓她跟一隻大公雞拜堂,她就已經是整個京都的笑柄。
那邊,莫問大師已經入府,老夫人和趙氏正在招待他。
已經這個時辰了,她們都以為,裴洛白已經跟着顧南枝回顧家了。
莫問大師一身青色道袍,端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,他在京都名聲很響,富貴人家但凡有事,無論是婚喪嫁娶,還是喬遷動土,都要請他過去看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