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陣撞擊聲響了起來。
馬車劇烈搖晃了一下,顧南枝的身影也随之傾斜,慌亂中她急忙抓住車廂。
“小姐!”夏令和秋辭也在第一時間扶住她,所以她隻受了些驚吓,倒是對面那輛車裡傳來一聲悶哼,想來定然是傷到了。
顧南枝焦急的抓着夏令的手,“你快下去看看,那輛車裡的人傷的可嚴重。”
現在根本不是糾結怨誰的時候,隻盼着那輛車裡的人安然無恙才好。
兩輛馬車同時停了下來。
夏令匆忙下了馬車,顧南枝緊緊抿着唇瓣不安的很,很快夏令來報,她也隻遠遠看了一眼,車裡的人磕到額頭,傷得不輕,半邊臉上都是血迹,她看了都怕。
顧南枝一聽,整張臉都白了,秋辭給她拿了帷帽,兩人扶着她下了馬車。
聽聲音那輛馬車裡是個年輕男子,雖說是個男子,可傷在臉面同樣是一件大事,若他娶了妻還好,若他尚未娶妻……
顧南枝越想越是不安,在鬧市中馬車走的又不快,怎會撞在一起?
她擡眼看向那輛馬車,車上沒有族徽,也沒有任何标記,什麼也看不出來,就隻是一輛尋常的馬車而已。
“大人,您怎麼傷的這麼重?”就在那時,那輛馬車的主人,也被攙扶着下了馬車。
她隔着帷帽擡眼望去,隻見那人穿着月白雲紋長衫,外面披着黑色的狐裘,鮮紅的血珠順着他的額頭往下滾落,他的半張臉都是斑駁血迹,看上去比夏令說的還要嚴重幾分。
哪怕血迹半遮半掩,顧南枝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。
是他!
謝逆,字,思危!
當朝首輔,更是開國以來最年輕的首輔,長着一副谪仙的面容,看似溫潤如玉,内裡心肝肺全都是黑的,權傾朝野,心狠手辣,城府極深,令人聞風喪膽,後來更是……
在顧南枝看來,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可怕的人了,她心尖一顫,踉跄朝後退了一步,撞車就撞車,為何偏偏是他?
夏令和秋辭皆以為她是被謝逆臉上的血給吓到了。
實則她是被這個人給吓到了。
謝逆用手捂着額頭,血從他冷白的指縫中緩緩溢出,更顯靡麗奪目,他眼尾泛紅,像是含着揉碎了的桃花,更像是血色暈染開來,顧南枝看着他就怕。
“你……”隔着帷帽,謝逆看不清楚她的表情,隻聽出她嗓音發顫,他定睛看着她,喉頭一滾,寬大的衣袖下,指節捏到泛白。
她這是……
接下來顧南枝的話,像是一盆冷水,從他頭頂澆下,連帶着他的心都冷得發顫,她取出自己的帕子,讓夏令遞過來,嬌軟的音調仿佛輕顫的蝴蝶翅膀,帶着掩蓋不住的恐懼,“首,首輔大人,帕子是幹淨的,您先壓一壓傷口。”
她叫他什麼?
首輔大人……
“多謝,夫人!”他聲線繃的很緊,短短幾個字,他喉結滾了滾,像是生吞了釘子一樣,割的他心尖疼。
顧南枝見他眼尾紅的越發厲害,吓得後背都濕了,大奸臣這是……快要疼哭了嗎?
怎麼辦?她該怎麼辦?
誰能想到他這麼大個奸佞,竟然這麼怕疼。
她也快吓哭了,就是爹爹見了他也得害怕,“大人,還是先去醫館看看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