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扭頭吩咐車夫,“停車。”
作勢就要起身。
“顧南枝你鬧夠了沒有,逼我當衆說出自己的隐疾,被世人嘲笑,你還想怎樣?這就是你對我的一片癡心嗎?”裴洛白身上疼的厲害,他橫眉怒目,譏诮的看着顧南枝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粗魯的逼她坐下。
顧南枝沉靜如水的望着他,“哦!倒是我誤解世子了,我還以為世子心虛了,才會那樣說。”
“你……”裴洛白一噎,想到侯府現在還離不了顧南枝,他軟下聲來,“枝枝,我知道錯了,過往種種就讓它過去好不好,我們重新開始,我定不負你。”
他滿目柔情,說着就去抓顧南枝的手。
顧南枝垂着長長的鴉羽,遮住眼中的寒氣,她不着痕迹避開裴洛白的手,側目看向一旁,這是她還有用吧!他才願意放下姿态來哄她。
從裴洛白的角度看去,隻見她垂着眼,雙頰泛紅,他心中冷笑,她果然好哄的很,他随便說兩句,她便信了。
他哪裡知道,顧南枝面皮薄,風一吹臉就紅,她這是凍得。
他們還沒回去,顧家門口發生的事,就傳入老夫人耳中,得知裴洛白當街挨了打,老夫人氣得渾身顫抖,她一拍桌子,“好個顧家,真是欺人太甚。”
但她更有憂心的是裴洛白的隐疾。
趙氏對這隐疾的事,心裡有數,她心疼的隻抹眼淚,“也不知道洛白傷的重不重?”
裴洛白有沒有傷了身體,江臨月再清楚不過了,他這樣說也好,以後老夫人再不能逼他跟顧南枝圓房了,她抱着謙哥兒,拿錦帕壓了壓眼角,“世子夫人也真是的,怎麼也不知道護着世子些,若是換做我,甯可自己死了,也絕不叫世子受半點傷害。”
老夫人擡頭看了她一眼,沒有開口,若洛白真傷了身體,謙哥兒就是洛白唯一的子嗣,倒是便宜她了。
就在那時有婆子進來禀報,說是裴洛白與顧南枝回來了。
老夫人聲音驟然一高,“去叫他們過來,我倒要看看枝枝,她到底想怎樣,難不成非逼死洛白不可。”
顧南枝跟在裴洛白身後,才進了松壽堂,咣當一聲,一個盛滿熱茶的茶盞便砸在她腳下,老夫人疾言厲色看着她,“枝枝你可知錯?”
“祖母,枝枝已經知錯了,孫兒在路上已經說過她了,她保證不會再犯,請祖母饒了她這一回。”裴洛白假惺惺的擋在她身前,給老夫人遞了個眼神。
以前是他認不清局勢,蠢到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,現在他願意哄着顧南枝。
老夫人詫異的看了他一眼,心想他今日怎麼轉性了!看着自己寶貝孫兒臉上的傷,她心裡的火氣蹭蹭的往上竄。
“洛白,快讓娘看看,你都傷到哪了?”趙氏惡狠狠瞪了顧南枝一眼,哭着沖上去拉着裴洛白,左看看右看看,兩眼珠子恨不得瞪出來。
江臨月抱着謙哥兒站在一旁,淚眼汪汪的看着他,不過隻看了一眼,便飛快的垂下頭去。
顧南枝入侯府六年,這還是老夫人第一次對她發火,若是換作以前,她定會傷心的,但是現在,她一點都不在乎,她低眉順目,讓人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,輕着音腔,“祖母,孫媳知錯,是孫媳任性妄為,此等心性實在不宜再掌管中饋,還望祖母成全。”
老夫人和趙氏皆是一愣,什麼?她竟要交出掌家之權!
想當初洛白在婚宴上鬧了那麼一出,她隻能拿掌家之權,去平息顧南枝與顧家的怒火,若非如此誰願意把掌家之權,交給一個初入茅廬的新婦。
眼下她願意交出來,自然再好不過了。
顧南枝就這樣交出掌家之權。
回到攬月閣,夏令急得不得了。
“小姐,你怎麼能交出掌家之權呢?這世子一回來,眼瞅着老夫人對小姐是一日不如一日,等來日世子若有了妾室,再有個一兒半女的,這侯府可還有小姐的立錐之地。”
顧南枝一點都不着急,她淺笑盈盈望着秋辭,“你以為呢?”
秋辭笑道:“奴婢以為,小姐早就該把這個爛攤子交出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