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(第6頁)

裴洛白粗粗忘了一眼,每輛馬車上都有族徽,皆是王公貴族,遠非承恩候府可比的,他随意一掃竟還有宮中之人,想來聖上也想請周大儒入宮,為皇子和公主講學。

所有人沒有例外,全都被拒之門外。

他頓時心生不滿,淡淡的掃了顧南枝一眼,“你真能請到周大儒給謙哥兒開蒙?”

“……”竹林從傳出的笛聲帶着一股高山曠遠的甯靜,顧南枝沒有理會裴洛白,她叫夏令取出她的琴來。

這是裴洛白第一次見她撫琴。

“铮……”她素手勾抹,明豔動人的臉上寫滿專注,如水般的琴聲傾瀉而出,雲卷雲舒,落花閑庭,寫意潇灑,與那道低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,竟是難分高下。

衆人聽的如癡如醉。

“這是哪家的馬車?衆所周知周大儒最善笛,時常感歎知音難求,這人的琴技竟如此高超,仿佛與周大儒合奏了千百回一樣。”

他話音一落,當即有人附和道:“琴技還是其次,最難求的是意境。”

裴洛白眼露驚豔之色,目不轉睛看着顧南枝,不知怎的心尖顫了顫了,他從不知,他棄之如敝屣的女子,竟是這般閃閃發光。

一曲畢。

顧南枝剛收好琴,一道謙和有禮的聲音便響了起來,“我家先生請姑娘進去。”

裴洛白怔怔的看着她,眼中的驚豔之色更濃,“枝枝……”

那麼多權貴都被拒之門外,就連天子來使也不例外,唯有她竟得了周大儒的邀請,就連他也覺得面上有光。

“小心扶穩夫人。”顧南枝已經帶上帷帽,見夏令扶着她準備下馬車,他溫柔小意囑咐了她一句。

“請世子在外稍候。”留下這句話,顧南枝下了馬車。

因着她帶着帷帽,并沒有人認出她來。

偏生裴洛白想借着她揚一波侯府的威名,于是追着她下了馬車,“枝枝,我這裡等你。”

衆人這才驚覺。

“原來是承恩候府的人呀!”

帷帽下,顧南枝的眉眼勾勒着淡淡的嘲弄。

好一個沽名釣譽之徒,那日他輕而易舉當中說出自己在戰場上傷了身體,想給自己立一個忠君愛國的人設,今日又這般惺惺作态,真是叫人作嘔。

書童在前引路,衆目睽睽之下,顧南枝進了簡雲齋。

其實她誇大其詞了,父親與周大儒隻有過數面之緣,委實算不上相熟,她之所以在這樣說,是為了抛出足夠的籌碼,讓他們同意裴照江給謙哥兒做伴讀。

讓周大儒給一個幾歲的孩子開蒙,實在是大材小用,上一世,她費盡心機才叫周大儒點頭。

有了上一回的經驗,想來這一回應該不難,畢竟她已經摸清周大儒的喜好,想到這裡她回眸看了一眼夏令懷裡抱着的東西,心中安定了幾分。

笛聲已停。

寒風掃過,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,與外面喧嚣熱鬧不同,格外清幽雅緻。

“先生客來了。”書童上前禀告,顧南枝在一旁等候。

“請她進來。”周大儒的聲音響起。

顧南枝接過夏令手裡的東西,緩步走了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