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攬月閣,夏令撩開顧南枝的褲腿一看,瓷白的小腿上紅了一大片,都起了水泡,她帶着哭音兒,“小姐你都傷成這樣了,還說沒事。”
“不是什麼大事,抹點燙傷藥就好了。”顧南枝渾不在意,叫秋辭拿來紙筆,她提筆蘸墨,給顧文鶴寫信,謙哥兒必須進國子監讀書。
那邊,裴照江才回到自己的院子。
“三少爺,夫人說讓你跪在院子裡的青石磚上好好反省。”趙氏身邊的婆子就來了,她隻說讓裴照江反省,卻沒說讓他反省到什麼時候,可見是刻意刁難。
裴照江眉頭都沒有皺一下,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。
“呸!一個賤婢肚子裡爬出來的下三濫玩意,也想着出人頭地,也不看看你配嗎?”離開的時候,那個婆子扭頭狠狠啐了他一口。
少年脊背挺直,面不改色,薄涼的眼眸掠過一絲笑意。
能陪着她疼,也是極好的……
鶴白院。
幾個人連番問謙哥兒。
趙氏讓他把簡雲齋的事,連續說了好幾遍,說得他自己都記不清楚看,才不再問他。
裴洛白好奇的是,周大儒都問了裴照江些什麼,裴照江又是怎麼答的,他怎就入了周大儒的眼,謙哥兒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。
他心裡清楚,文人清高,最是看重人品,當着周大儒的面,裴照江是絕不會說謙哥兒的。
老夫人問的與他們都不一樣。
“謙哥兒,你告訴祖母,母親對你好嗎?平日裡她都讓你幹些什麼?”她懷疑顧南枝想把謙哥兒給養歪了,深宅後院要想毀掉一個人,法子多的是。
謙哥兒想了想,歪着頭說道:“母親給我好吃的,陪我玩……”
老夫人剛要發作,好啊!終于讓她逮着了,誰家的哥兒天天隻知道吃喝玩樂的,顧南枝果然沒安好心。
就聽謙哥兒接着又道:“對了,母親還讓我讀書識字,背了好些詩文。”
他說着随意撿了一首詩來背。
老夫人:“……”
這下連她都說不出什麼來。
她哪裡知道,顧南枝早就防着她這一手,她自然不會留下把柄,讀書識字她是教謙哥兒了,隻是他學不學那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了。
不過用糕點哄着他,背了幾首詩,用來應付他們正好。
問完之後,老夫人立刻讓人把謙哥兒送回去,以前她一直對謙哥兒寄予厚望,現在嘛!她從自己的私庫裡,拿了好些補品,叫人給婉兮送過去,巴不得她趕緊傳出好消息。
裴洛白原本想去看看江臨月,又想着白天人多眼雜,不如等到晚上再去。
秋辭出去了一趟,附身在顧南枝耳邊低語了幾句。
顧南枝隔着窗棂朝外面看了一眼,雖說入了春,可天依舊冷的厲害,加上前幾日又下了大雪,一直跪在外面,腿怕是要廢了。
趙氏這是想毀了裴照江,她本就一直打壓府裡的庶子,如今周大儒公然要收裴照江為徒,她怎能咽下這口氣?
她垂眸吩咐了秋辭幾句。
趙氏不僅讓裴照江在院子裡跪着,還專門派人看着他。
天寒地凍,呼出的氣都帶着白霧,裴照江跪了都快一個時辰,他就好像一座石雕一樣,一動也不動,單是這份毅力,與定性已經遠勝很多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