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第4頁)

天寒地凍,呼出的氣都帶着白霧,裴照江跪了都快一個時辰,他就好像一座石雕一樣,一動也不動,單是這份毅力,與定性已經遠勝很多人。

突然,負責看守他的仆從竟然離開了,他嘴角閃過一絲冷笑,他這才跪了多久?莫非趙氏突然轉了性子,變得慈悲起來不成?

“三少爺快起來。”他還在疑惑,就見秋辭匆匆走了過來,先往他懷裡塞了一個手爐,又将他扶了起來。

他眼神微動,是嫂嫂……

在青石磚上跪了許久,他的腿早就麻了,身子一傾差點摔倒,他嗓音暗啞,“嫂嫂的傷如何?要緊嗎?”

少年眼尾像是塗了胭脂,不安的很,得知顧南枝傷的不重,他嘴角勾起一絲弧度,推開秋辭的手,再次跪了下去。

秋辭不解的看着他,“三少爺你這是做什麼?快起來呀!世子夫人都已經安排好了,不會有人發現的。”

裴照江固執的搖頭,“秋辭姑娘你不用再說了,因為我,祖母和母親已經對嫂嫂有諸多不滿,我不能再連累嫂嫂,再說我跪一跪也不打緊。”

秋辭一愣,還真叫小姐說準了,三少爺真是太懂事了,懂事到叫人心疼,她從懷裡拿出一副柔軟厚實的護膝,塞給裴照江,“世子夫人就知道你不肯起來,她讓你好歹護着點自己,不然還怎麼拜周大儒為師!”

嫂嫂……

裴照江拿着護膝的手,指節泛白,清冷的眼眸中蕩開一圈圈漣漪。

少年聲音繃得很緊,“替我謝過嫂嫂!”

秋辭回了攬月閣,第一句話就是,“小姐你猜的真準,三少爺說什麼都不肯起來。”

顧南枝垂了垂眸子,他一直都是這樣,清冷周正,渾不似裴家的人私自薄涼,她想了想吩咐道:“讓人提前備好驅寒的湯藥,屋裡的炭火燒的旺一些,還有沐浴的熱水,對了,夜裡多備幾個湯婆子,千萬不能落下什麼毛病。”

秋辭一一應下。

顧南枝蹙着眉,補了一句,“去叫人守着,父親一有信,立刻通知我。”

顧文鶴在朝多年,往國子監賽個人實在不是什麼難事,很快就給了回信。

顧南枝拿着信就去找趙氏,正好她還在老夫人那裡,也省得她再跑一趟了。

老夫人和趙氏沒有想到,謙哥兒入國子監的事,這麼快就辦好了,就連裴洛白都聞訊趕來。

這下,老夫人徹底打消對她的疑慮。

“祖母,母親,還有一件事,周大儒那邊也來信,讓三弟明日去一趟。”見趙氏臉色一沉,她頓了頓接着又道:“周大儒亦是太子之師,聖上也十分敬重,若是能讓周大儒,或者太子為世子美言幾句,再加上父親作為助力,世子承襲爵位之事,必然指日可待。”

……

她前腳從鶴白院出來,後腳就收到趙氏讓裴照江起來的消息,還假惺惺賞賜了他許多東西。

裴照江住的偏遠,身邊隻有一個名叫青山的仆從伺候。

青山扶着他一瘸一拐回到屋裡,他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,“你去打探一下,嫂嫂是不是去見過母親?”

青山雖然有些不解,但還是照做了。

顧南枝見過趙氏的事,原也不是什麼機密,他很快去而複返,在裴照江面前碎碎念,“少爺你怎麼知道世子夫人見過夫人的?世子夫人真是辦事神速,不到半天謙少爺入國子監的事就已經敲定,連入學的日期都定了呢!就在上元節後。”

裴照江輕輕撫摸着手裡的護膝,嫂嫂送的東西,他怎麼的舍得用!

聽着青山的話,他臉上多了一抹笑,如雨後初霁,他就知道是嫂嫂……

他心裡清楚,請周大儒給謙哥兒開蒙一事不過是個幌子,嫂嫂是在為他鋪路,隻怕嫂嫂早就打算好,要送謙哥兒入國子監。

此舉意在打消趙氏和裴洛白的怒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