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沒多遠,就感覺走不動了。
那種熟悉的心悸感,混着頭痛。
一波一波像是浪潮湧來。
心理醫生跟我說,抑郁患者遇到這樣的情況,是很正常的。
心裡突然不舒服時,就找一個舒适的地方休息一會。
找一兩個親友,讓他們陪陪你,聽你傾訴。
可是,我很早就沒有,願意聽我傾訴的親友了。
哥哥顧南钊恨我。
而他自七年前就接管了家裡的企業,我曾經的親友,都多多少少指望他的幫助。
于是他們漸漸都如顧南钊一般,不再待見我。
我從很久前開始,就已不再有跟人傾訴的欲望了。
我忍着頭痛,停下了步子,站在了原地。
裴衍在前面走了一小段距離,大概察覺到我沒跟上來。
他在夜色裡回身看我,又是那樣,隔着遠一點的距離,沉默看着我。
我突然明白了,他為什麼總喜歡這樣。
大概是隔得遠一點,就很容易将一個人,看成記憶裡另一個人的模樣。
如同此刻,我在昏暗裡看他,似乎看到了顧南钊。
而他看着我,大概也正想象着,電話裡那個男人說的,他裴衍死去了的妹妹。
有車從别墅區裡開出來。
有些刺眼的車燈,照到了我臉上,一晃而過。
明明被刺的是我的眼睛,裴衍卻眯了眯眼。
沉夜裡,他的臉色,似乎更蒼白了幾分。
他仍是站在那裡,沒有走近。
聲線微揚高了幾分,問我:「你走不動了嗎,需要我背你嗎?」
路燈被樹影分割,我在光影裡看着他。
點頭:「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