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架凸透鏡轉向星空,光斑在沙丘燙出八個大字——蓮燼生香,星火傳家。
蓮池泛起第九重漣漪時,蓉姐兒在桂樹下埋下新謎題。顧廷烨拎着西域工匠打的銀鎖走近:"給你沈叔父寫信。"
"寫蓮池結了并蒂籽?"
"寫貪狼星褪紅了。"他笑着将星盤挂回搖籃,"再寫……隴西的麥浪,淹沒了血蓮旗。"
夜風掀起明蘭的端午香囊,露出微微晃動的茉莉花。池底青蓮悄然結籽,露珠裡凝着将滿未滿的月亮。
芒種後的盛府後園浮着新荷香,蓉姐兒赤腳蹲在蓮池邊剝蓮子,碧綠的蓮蓬堆成小山。明蘭倚着藤椅繡香囊,金線在綢面上勾出北鬥七星:"星野的香囊要綴七顆玉珠,蓮笙的……"
"阿娘偏心!"星野抱着藤球滾過青石闆,胖乎乎的小手沾滿蓮藕泥,"妹妹的香囊比我的大一圈!"
顧廷烨拎着隴西新制的銅鈴铛轉過後園,鈴舌上刻着細密的蓮花紋:"沈從興那厮非說這鈴铛能驅邪,本侯瞧着倒像西域人搗鬼。"
丹橘掀開蒸籠,荷葉香混着茉莉粥的清甜漫過遊廊:"侯爺,蓮蓉餡要包在武曲位還是文曲位?"
桂樹下的青石案擺滿彩綢,老太太拄着龍頭杖挑五色線:"星野的端午繩要編北鬥紋,蓮笙的纏九瓣蓮。"長柏捧着《天工開物》皺眉:"祖母,古法當用雄黃酒浸線……"
"你妹妹說要取荷露浸。"老太太撚起絲線對着日光細看,"瞧這蓮紋暗繡,倒是比你當年編的如意結精巧。"
墨蘭捧着漆盒從遊廊轉來,艾草香囊壘成寶塔狀:"六妹妹,永昌伯爵府送來的西域香料……"
"擱西廂第二口樟木箱。"明蘭頭也不擡地纏流蘇,"四姐姐記得把新制的雄黃酒分裝,後日送往隴西軍營。"
蓮笙突然在搖籃裡踢開錦被,藕節似的小腿蹬向東南天際。葡萄架下偷摘桑葚的如蘭驚呼:"快看!貪狼星褪色了!"
地窖深處,藤蔓已攀滿窖壁。顧廷烨劍鞘撥開新發的嫩芽,隕鐵犁頭在幽光中泛着奇異紋路:"石頭,取衛娘子留下的藥杵來。"
蓉姐兒舉着琉璃燈貼近磚縫,光暈裡藤脈經絡竟與衛小娘手劄的星圖重合:"爹爹!藤根纏着半塊青銅羅盤!"
"建隆四年,五月初五,貪狼西沉……"明蘭指尖撫過銅鏽斑駁的刻痕,"這是阿娘與爹爹合著的星象錄!"
窖頂忽傳來瓦片輕響,西域工匠的銀鈴在通風口晃出漣漪狀的清音。
端午晨露未散,西市已飄起新麥香。賣菖蒲的老翁剛支起攤,忽見顧廷烨的玄色皂靴踏碎滿地曦光:"老丈這艾草,摻了西夏的鬼面蛛毒?"
蒲葉紛飛間,十二名西域舞姬自人群暴起。蓉姐兒抛出雄黃酒壇,磁針引着毒镖釘入糯米缸。明蘭掀翻香料攤,八角茴香霧中傳來輕笑:"夫人這菖蒲酒,倒是解了妾身的蛇涎毒。"
面紗落地,碧眸女子腕間血蓮紋泛着磷光:"顧侯可知,真正的紫微星盤在……"
"在蓮池底鎮着十萬冤魂。"顧廷烨劍尖挑起她腰間鎏金壺,"你們公主沒教過,偷天換日要留真魂?"
正午的龍舟鼓震落槐花,蓮池漂起八十一盞荷燈。蓉姐兒将青銅羅盤系在星野襁褓上:"阿爹,弟弟的胎記在吞雲紋裡動了!"
北鬥紋路泛起金光,池底青蓮突然綻開十二重花瓣。明蘭輕撫衛小娘留下的藥杵:"阿娘,您等的長夏到了。"
沈從興的急報随鼓點傳來,信紙沾着隴西新麥的清香:"……西域殘部夜襲糧倉,反被麥芒刺瞎戰馬……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