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時候,顧承隻有二十二歲,很明顯是第一次見槍,身上的骨折傷還沒好,面色發白,走路都是一瘸一拐。
卻還是頂着周圍幾十把黑俊俊的槍口,一步一步的走近客廳,目光直直鎖定在他身上。
看見他坐在三叔身邊,被兩個傭人圍着倒酒,面前,擺着大魚大肉。
一瞬間,顧承生出了短暫的詫異,但依舊滾了滾喉結,鎮定的對他伸出手,問:“回嗎?”
那一刻,謝祈年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,好像有一瞬間的眩暈,還有一瞬間的幻覺,幻想着,他真的能跟顧叔叔回家。
雖然吃的不好,也不能經常出去玩,但起碼每一天都能聽見“早安”,每一晚,都能聽見溫柔的搖籃曲。
但是,他沒有。
他隻是扯了扯嘴角,惡言惡語的罵走了顧承,為他的三叔演了一場他最喜聞樂見的決裂戲碼。
他不知道,顧承是怎麼離開的。
隻知道反應過來的時候,自己的眼淚,已經滴濕了衣袖。
那之後,三叔又故意放他回去找顧承,他為了這次見面,剪了自己的頭發,認真跟着網上的教學,編了一個醜醜的平安符。
可剛敲開門,就發現,顧承的神态變了。
他非但沒有受這件事影響,反而穿着一身精緻剪裁的西裝,眼神淩冽,其中隐藏着濃濃的玩味,一垂手,就接過了他的平安符。
随意在手中轉了兩圈,“啪”,摔在了地上。
“姓謝的,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?路邊的垃圾找不到垃圾桶了想來我家,門都沒有,滾!”
說罷,砰然合上門。
謝祈年有些懵,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就又見大門打開,顧承悠閑的走了出來,帶了雙一次性手套,甩手,啪——
給了他一巴掌。
漠然開口:“還回去了,你上次,就是這麼讓我丢人的。”
至此,他被顧承掃地出門,再沒敢回來過。
然後,迎接他的,就是三叔統領K組織打造的地下診療室。
他們說男人不能總想着另一個男人,想要他戒斷,但謝祈年不信。
因為三叔的伴侶就是男人,那人死了,三叔終身未娶,也沒找過任何替身,所以才膝下無子。
三叔想要他戒斷的,自始至終,隻有顧承一個人而已。
回憶結束,謝祈年指節微垂,若有所思的摩挲着化驗單:“他知道,自己病了嗎?”
林深:“大概知道。”
謝祈年立刻緊張起來:“為什麼?”
林深推了下眼鏡:“顧總這些年,精神狀态一直很穩定,如果治愈的話,應該有第二人格的記憶。”
有記憶?
那這些天,顧叔叔都沒提過,所以,是不生他氣了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