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接過圖表掃了一眼——數據樣本量小,對照組設置也不嚴謹。
剛要反駁,葉思琪突然撐起身子:“聽起來有道理,要不試試?”
她看向季浩的眼神裡帶着我熟悉的求知欲。
就像當年我們第一次在體校圖書館相遇時,她對我手裡那本《運動解剖學》表現出的興趣。
“顧旭,”葉思琪轉向我,語氣像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小孩,“季浩畢竟是運動醫學專業的。”
這句話像根細針紮進我心裡。
我握緊手裡的冰袋,塑料外殼發出輕微的咯吱聲。
三年前葉思琪肩袖損傷時,是我熬夜查資料制定的康複方案,讓她三個月就重返賽場。
現在,我的專業素養被一句“科班出身”輕飄飄地否定了。
午餐時間,季浩又對配餐表提出質疑。
“高蛋白飲食?太保守了。”他用叉子撥弄着葉思琪餐盤裡的雞胸肉,“生酮飲食更适合提升爆發力。”
“職業運動員需要穩定供能,”我放下筷子,“去年澳網八強賽,那個塞爾維亞球員就是……”
“個案不能代表普遍規律。”季浩打斷我,轉頭對葉思琪說,“我認識幾個營養學教授,可以幫你定制方案。”
葉思琪眼睛亮起來的樣子讓我胃部發緊。
當她把西蘭花推到我面前說“顧旭,你嘗嘗這個新做法”時,我突然意識到這已經不隻是專業分歧。
她正在用行動告訴我,誰的意見更值得重視。
下午的力量訓練,葉思琪執意要嘗試季浩設計的新動作。
當她因為錯誤發力方式拉傷背部肌肉時,我看着她疼得發白的嘴唇,第一次沒有立即上前。
季浩手忙腳亂地翻找止痛噴霧的樣子,像面鏡子照出了專業與熱情的距離。
隊醫最後說:“還是按顧旭原來的計劃吧。”
回更衣室的路上,葉思琪一瘸一拐地跟我身後:“别生氣,季浩也是為我好。”
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,曾經總是并肩而行的我們,此刻中間隔着一步的距離。
我攥緊理療包帶子,指甲陷進掌心。
3
葉思琪越來越倚重季浩的“專業意見”。
又一天訓練後,我站在場邊記錄葉思琪的擊球數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