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廳内。
吳奈不敢吭聲,看完其中一封信,眼眶已濕。
胸悶異常,一顆心沉沉的往下落。
瘋了?那個平時寡言聰明,笑容淺淡的阿笙,竟然瘋了!
“子初,你跟我說說話。”吳奈忽然很擔心陸子初。
難怪吳奈會擔心了,陸子初全身都在發抖,緊緊攥着信紙,喉結顫動,好像随時都能哭出來一般。
他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近乎死絕般的崩潰。
那個冷靜如斯,善于隐忍克制的男人,再也承受不了内心湧起的痛,把那些信紙貼在他的臉上,失聲痛哭起來……
美國,西雅圖。
春末氣候情緒多變,乍寒乍暖。昨夜大雨侵襲,今日竟是豔陽高照。
3月8日那天,阿笙走出閣樓,扶着樓梯一步步往下走,她腳步虛浮無力,一度以為自己會踩空失重滾下去。
阿笙站在院子裡,陽光照在她的臉上,片刻眩暈。
她今天穿着一條白色棉布長裙,外罩一件黑色針織衫,一雙深藍色運動鞋,院子裡泥土濕潤,鞋底沾了濕泥。
顧城跟在阿笙身後,面對他的妹妹,很多時候他是無力的,因為他治不好她的病。
多年前,他知道了陸子初的存在。一眼相見,他就深深的意識到,陸子初對女人來說是罂粟,美好驚豔,才情雅緻,遠觀賞心悅目,一旦靠近,無疑将悲喜全都交諸給了對方。一如阿笙,縱使寡言寡語,遇到陸子初,終究一醉沉淪。
現如今,阿笙逆着光,麻木的站在院子裡,顧城不其然想起那日:閣樓上,阿笙趴在桌上睡着了。
日記本上,字迹被眼淚暈染,模糊不清:“時光偷窺我的不堪,觸目所望,竟是滿目瘡痍。”
文字刺眼,顧城難以呼吸。如同現在,她轉身看他,眸色淺淡,似乎想面對面跟他說些什麼,但因為太久沒有在陽光下說話,張嘴竟是無聲。
顧城期待而又難過,心内隻剩怅然。
可阿笙畢竟還是開了口:“媽媽不在家嗎?”
“阿秋陪她外出旅行,不在家。”
母親沈雅腦梗塞住院,阿笙不宜知曉。
“今天是她生日。”說這話的時候,阿笙表情沉靜,期待化成了泡沫。
3月8日,屬于中國女人的節日,同時也是母親沈雅的生日。
陽光下,熱氣蒸騰,阿笙溫和的語氣中夾雜着太多的千帆過盡,隐隐落寞。
顧城看着她,眸子莫名的疼。
“要不要出去走走?”他對阿笙說話,卻不看她。
阿笙低下頭,像個做錯事的孩子,盯着沾染泥土的運動鞋,情緒淡淡的:“不了,如果我犯病頭腦不清楚,别人會笑話你。”
一句話,撞疼了顧城的心。
前年開春,院子裡種了兩棵梨樹。昨夜雨大,枝葉上還頂着未幹的水珠。
顧城從身後抱住阿笙,緊緊的,眼眶微微泛紅,“阿笙,國内氣候溫潤,想必梨花早已綻放枝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