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可以哭,男人的哽咽很多時候隻能從喉嚨裡迸發而出,像個受傷的野獸,無力自救。
此事發生之前,任由阿笙想象力再如何豐富,也絕對想不到韓永信會突然離世。
那個性情仁慈威嚴的長輩,阿笙雖告誡自己和韓家慎來往,但對他卻是百般感激的,因為他是真的視她如晚輩,暫居韓家的那段日子裡,對她呵護有加,照顧周到。
死了,怎麼能就這麼死了呢?
這就是夫妻,一人死,一人生死未蔔,孽緣。
阿笙步伐仿佛有千斤重,但再慢,也走到了手術外。
那裡,空無一人。
她試着微笑,都說姑姑是壞人,既然是壞人,怎麼會輕易離世呢?
淩晨,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:髒器受損,病情嚴重。
阿笙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,想給父親打電話,卻憶起手機摔壞了。
淚水,宛如暗夜開出的花朵,一滴滴的砸落在病危通知書上。
“别哭。”
有人抽走那張可怕的紙,站在她面前,輕輕摟着她,淚水浸濕了他的襯衫,他揉了揉她的頭,隐忍淚水,“不管發生什麼,我們一起去面對。”
是的,他說過要護她周全,他現在正在這麼做,介于兩難境地,卻依然來到她身邊,他用行動告訴她,他不會放開她的手。
淩晨四點,顧清歡病危解除,送進重症監護室,短暫清醒,醒來第一句話就是詢問韓永信有沒有大礙。
得知韓永信死了,她良久不說話,蒼白的臉上,那雙眼睛格外漆黑幽深,帶着悲哀和濃濃的絕望。
阿笙忽然對顧清歡出現這樣的眼神感到很不安,死氣一片,似乎再也了無生趣。
趁顧清歡還清醒,刑事調查小組征求醫生同意,前來問話。
辦案小組告訴她,韓永信臨死的時候,告訴衆人,顧清歡身上的傷,是他刺得。
顧清歡起初沒有眼淚,眼圈紅得厲害,聞聽韓永信臨死時說的話,渾身像篩子一樣,抖個不停,那些積蓄已久的眼淚,終于在那一刻奪眶而出。
她終究還是哭了,那道哭聲,仿佛從靈魂最深處撕裂而出。
阿笙忽然覺得眼眶酸澀無比,眸光微錯間,分明看到常靜嘴角微揚,那是詭異般的冷笑。
是韓愈報的案。
前不久,韓永信出院,對外界宣稱病情已經穩定下來,為了打消外界對鑫耀管理層的疑慮,頻頻出席各種商業活動。
内部消息稱,比起兒子,韓永信似是極為看中顧清歡接管鑫耀,大有把總裁職權轉移給顧清歡的架勢。
醫院花園,陸子初問韓愈:“為什麼要這麼做?”
涼飕飕的風吹打在臉上,韓愈眼神冷,聲音更冷:“一死一傷,隸屬刑事案件,交給警察處理,有錯嗎?”
“沒錯嗎?”陸子初和韓愈都是一米八二左右的身高,如今站在一起,身高相等,連帶目光也含着迫人的光。
韓愈直了直身體,嘴角扯出一抹弧度:“顧清歡明知道我爸爸身體不好,卻在夜間發生争吵,難道她不應該對我爸爸的死承擔應有的責任嗎?”
“如果舅舅沒說謊,真的是他刺傷了顧清歡,那麼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毫無意義,不……還是有意義的。”陸子初靜了幾秒,表情凝重:“涉及刑事案件,縱使顧清歡是清白的,也會被流言蜚語潑上一盆盆洗不掉的髒水。韓愈,你現在這麼做,無非是想利用舅舅的死,制造輿~論毀了顧清歡,讓她身敗名裂。”
花園很靜,似乎就連空氣也慘遭凍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