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(第8頁)

花園很靜,似乎就連空氣也慘遭凍結。

韓愈先是冷冷看了陸子初一會兒,然後笑了起來,隻可惜毫無溫度,英俊的臉龐一寸寸逼近陸子初,精明的眸微微眯起:“陸子初,我爸爸是你什麼?是你舅舅,你舅舅現如今死了,你口口聲聲維護的又是誰?這麼快就把顧清歡當成你未來姑姑,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。”

陸子初抿唇沒說話,他聽出來了,韓愈話音裡含着濃濃的嫉恨。前者是因為顧笙,後者是因為顧清歡。

這一刻,韓愈隻是小試牛刀,淺淺露出内心怨恨一角。

陸子初和他兄弟多年,深知他一貫做事風格,人若犯他,他不會眼睜睜看着那人死,隻會想盡一切方法,把那人拉進地獄裡。

陸子初眉目冷然,因為花園燈光照耀,眸子裡有流光萦繞其中,“你想過沒有,這盆髒水不僅潑在了顧清歡身上,同樣也潑在了舅舅身上,夫妻夜間争執發生血案,到時候衆說紛纭,就連舅舅也不能幸免……”

“是麼?”韓愈嘴角揚起凜冽的笑容:“說句大不敬的話,如果今天死的那個人是姑父,你也能這麼冷靜理智的分析問題嗎?”

這話,豈止是大不敬,堪似詛咒,不留絲毫情面。

韓愈氣糊塗了,所以才會這麼說。

陸子初是這麼告訴自己的,但腦海中仍有一根弦瞬間崩斷,心口溫度逐漸陷入冰涼,視線中韓愈背影倨傲,一步步走遠。

這樣的背影,和兒時極其相似。

奧林匹克數學競賽,區域選拔賽裡,陸子初越級參賽,榮獲第一,韓愈第二。

還記得那時,韓愈12歲,英俊驕傲,容不得别人超越他。

“下次,我第一。”那樣的驕傲,仿佛世事盡數掌握他手。

有一年的時間裡,韓愈每天沉沒在題海裡,心性頗烈,對于外界邀約,悉數推拒。

隔年韓愈13歲,這一年他險勝陸子初一分,赢得了第一。可就是這麼一分,卻讓他笑的像個小惡魔。

“我說了,我第一。”他說。

事後,老師找陸子初,指着那道可惜流失的一分,對陸子初說:“這道題你之前做過,怎麼還會錯呢?”

是啊!為什麼還會錯呢?他評估試題難度,間接流失好幾分,隻因為韓愈是他哥哥,既然是兄弟,很多東西都可以相讓給他,唯有顧笙不行。

幫顧清歡說話,不是因為顧笙,隻是講述事實,家事鬧得人盡皆知,得利的是媒體,消費的卻是此刻陷入愁雲慘霧的韓家。

沒人能勸得了韓愈,就像他說的,他才是韓永信的兒子,所以有權利尋求立案調查。至于别人,無權幹涉。

阿笙在醫院前台撥通了顧行遠的電話。

“阿笙。”顧行遠的聲音讓阿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,喉嚨仿佛被棉花堵住了一般。

這樣的沉默讓顧行遠突生了某種擔心:“怎麼了?是不是出什麼事了?”

阿笙嗓子有些沙啞,那些音調發出來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:“爸爸,姑姑出事了。”

入了夜的深秋,手腳冰涼一片,因為心無溫。

阿笙回去的時候,就見外面聚集着很多醫生和護士,叫罵聲和哭泣聲從監護室裡傳出來,阿笙心一緊,跑過去扒開人群,就見姑姑蒼白無力的躺在病床上,常靜跟瘋了一般,沖到了顧清歡床前。

顧清歡剛做完手術,哪經得起這般折騰?仿佛臨死之人,不知痛,不知怒,就那麼疲憊的看着常靜,近乎悲憫。

韓老太太也蘇醒了,還算有理智,因為她試圖喝止常靜,厲聲道:“松開她,當時發生了什麼,隻有她最清楚,她如果出事,我第一個不饒你。”

韓淑慧站在窗口,冷冷的看着這一切,陸昌平要上前幫忙,卻被她伸手拉住:“别去,讓她們鬧。”

韓淑慧眼睛紅腫,當初韓永信要離婚,她勸說無效,如今前妻後妻齊聚,因愛成魔,活脫脫一出家庭悲劇,真可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