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,阿笙找到了授課教授,提出自己想要申請提前畢業,當然前提需要教授同意放人。
教授沉默了許久,輕輕歎着氣,盯着申請書看了許久,仿佛與那張紙有着難以割舍的情誼。
教授說:“如果按照正常渠道的話,你還有半年就能順利畢業,現在申請提前畢業也不是不可以,畢竟你的成績有目共睹,但是顧笙……”教授說到這裡,又是好一陣沉默,最後擡眸定定的看着她:“就這麼放你離開,作為老師,我舍不得。曾經勸你出國深造,被你屢次拒絕,那時候一心盼着你出去為學校争光添彩,現如今你終于要出國了,沒想到卻是以這樣的形式……”
阿笙心裡并不好受,“老師,我很抱歉。”
辦公室内短暫沉寂,最後教授終于松了口:“這事我一個人定不了,我找領導商量一下,有結果了通知你。”
“放假前可以給我結果嗎?”
“我盡量。”
接下來的日子裡,阿笙開始辦理探親簽證,她不知道這次去美國,需要逗留多久,如果學校同意她畢業再好不過,倘若不同意,隻能視父親病情而定了。
陸子初每天在醫院和事務所之間來回奔波,晚上回到望江苑,阿笙多是躺在床上睡着了,隻不過半夜總會被翻來覆去的她擾醒。
“睡不着?”他輕聲問她。
她在被子裡摸到他的手,握緊了,卻不說話。
最近她有些心不在焉,每次見他也是吞吞吐吐,她有事情瞞着他,他是知道的。原以為不管是什麼事,她都會主動告訴他,但陸子初沒想到,最先告訴他這件事情的人不是她,而是她的授課教授。
1月16日,校方接受阿笙畢業申請,她是打算今日回到望江苑跟陸子初坦白的,隻是沒想到,陸子初竟然會在家。
他坐在客廳裡,面無表情的看着她:“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忘了跟我說?”
阿笙沉默,他這麼問,就代表他已經知道了,事已至此,容不得她逃避,終是開口說道:“前幾天我申請了提前畢業,校方同意了。”
聞言,陸子初隻默默的看着她,冷靜銳利的眸子攫取她臉上每一寸表情,看到這樣一個他,她是心虛的,心虛的無法直視他的目光。
她竟然也會心虛?
陸子初是很想發火的,但理智占了上風,“我能知道你為什麼要申請提前畢業嗎?”
“我爸爸在美國生病了,我……”
“所以你辦理簽證,打算前往美國?”陸子初表情是平靜的,語氣也是鎮定無比,但冷峻的面容上卻透着一絲裂縫:“顧笙,如果我不問,你打算瞞我多久?出了這種事,我居然是最後一個才知道,我陸子初在你眼裡究竟算什麼?”
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,阿笙除了說對不起,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。
客廳明明燈光明亮溫暖,但陸子初臉上的表情卻始終都是冷冰冰的,不知過了多久,他的聲音方才響起,暗沉的聽不出半點情緒:“阿笙,你知道你有多任性嗎?”
到最後,他終是不忍對她發火,抿緊了唇,近乎漠然的看着她……
阿笙一動也不動的站在客廳裡,他的話尚且還在耳畔嗡嗡作響,伴随“砰”的一聲響,阿笙心一顫,耳畔傳來撕裂的疼,再擡眸,客廳裡早已不見陸子初的身影。
最怕告訴他,他不知道她有多想和他在一起,如果說了,但凡他有絲毫不舍,都會動搖她前往美國的決定。
愛情和親情對于她來說,占據天平兩端,沒有所謂的輕重,她愛陸子初,但也深愛家人。
虧欠父母太多,所以有着太多的心生不忍。
那句“你知道你有多任性嗎?”讓她無力反駁。
這天晚上,陸子初開車前往醫院,冬雪籠罩着這座城,入了夜開始泛起淡淡的霧氣,婉約的白,若隐若現。
醫院裡,老太太見陸子初去而複返,盤查之下得知事情經過,反倒勸解道:“阿笙是個好孩子,對老人尤為孝順,對我尚且如此,更何況是父母了。現如今我生病住院,她每天看到我,難免會想起她父親,你要學着體諒她。不告訴你,換身處地想一想,何嘗不是在乎你?”
靜了一瞬,陸子初說:“我生氣,不是因為她瞞着我,而是我在她眼裡竟是那麼不明事理的一個人。”如果她說她要去美國,他難道還會攔着她,不讓她走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