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(第7頁)

“是啊!你看我們愛的那麼深,但卻因為命運捉弄,無法手牽着手走到天長地久,隻因為經曆了太多,早已回不到最初。跟你一起回國,我以為我會很快樂,但我每次出醜的時候,都覺得那是對你我最大的折磨。”

說這話時,阿笙心中有着說不出的痛。

身體相貼,如此接近,近的隻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,陸子初動了動身體,輕輕抱住了她:“阿笙,時光能改變很多東西,現如今你看似失去了一切,我看似擁有了一切,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。不管我們之間隔了多少年,我隻想見到你的時候,再次抱抱你。我怨過你,但怨恨的反面卻是思念成災。2011年,我受邀回學校金融系講課,課堂上有位學生舉手提問,他問我:‘陸先生,你還記得顧笙嗎?’,我站在講台上,很久之後才點點頭,背轉身闆書時,眼睛是濕的……你消失的這幾年,我常常會擡頭望天,有人問我在看什麼。我在找沒有腳的小鳥。《阿飛正傳》裡沒有腳的小鳥,一生都在飛行,飛累了就會睡在風裡雲裡。我在想,我的阿笙是不是也在風裡雲裡睡着了,所以才把我徹底給忘了。2013年3月16日,我乘坐飛機前往美國西雅圖,心裡溢滿了歡喜,因為地球那一端有一個你,我終于決定在飛機上好好睡一覺。覺得自己睡了很久,很久,夢裡面我回到了過去,找到了顧笙,我們說好要一輩子在一起,她答應了,我很開心。”

阿笙隻覺得鼻子發酸,心裡空落窒息,有風在裡面肆意呼嘯着,一繞再繞,良久方才輕聲道:“一輩子很長,子初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他把臉埋在她頸窩裡,淡淡的答。

如果一輩子裡面有一個她,縱使再長,他也會覺得很短。

往昔戀人緊緊相擁,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擁抱而已,卻因為太忘情,所以微醺的燈光裡,擁抱被賦予了全新的意義。那麼心無旁骛,仿佛抱住了,便是一生。

原來就連擁抱,有時候也可以美到極緻。

刹那間,陳煜知道:他們是相愛的。

阿笙說的對,不是所有的戀人都能手牽着手奔赴天長地久,但人生路那麼長,如果沒有意外發生,是注定要走上一輩子的。漫漫幾十年,如果找不到一雙合腳的鞋子,将會是怎樣一種煎熬?

比起清醒,他甯願她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活着,若是一朝清醒,也許就連此刻的相守也是奢念。

人人都要心懷希望,如果人生裡沒有希望和所謂的夢想,那麼酸甜苦辣裡注定隻有滿滿的苦。

六年來,對于陸子初來說,這座城市時常漂浮着陰霾,偶爾變天,雲層下壓,會讓他覺得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來。

六年,不再是一個冰冷的數字,猶如指縫穿過的風,在某一天清晨醒來,“咻”的一聲擦耳而過,這時候才茫然頓悟,原來光景就是這麼不見的。

心裡的痛,開始随着時間變得越發遲鈍,有時候他自己還沒察覺,石濤就已然開了口:“你剛才皺眉了,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?”

阿笙遠離他人生之後,他已很少皺眉,似乎再也沒有人有能力激起他的痛覺。他隻為自己痛,但痛的來源是什麼,他卻不願深究。

2013年3月中旬,沉睡已久的熱情被美國來信重新點燃,他第一次發現,這座城原來是那麼美,到了黃昏,漫天霞光,美得驚心動魄。

終于開始認真的看待這座城,數不盡的高樓大廈在六年間宛如雨後春筍,迅速矗立,瘋狂填充着這座城市的空虛和寂寞。

原來T市是五彩斑斓的,每天都在訴說着恬淡安甯的故事。

有人說陽光不公平,陽光很委屈,說它厚待每個人,隻要世人心裡有愛,不管那人有罪還是無罪,或是經曆了怎樣的傷痛,世人都會覺得很溫暖。

浮世悲歡,人生不過才剛剛走了一半,伴随着靈魂蘇醒,他和她不該遊離在幸福之外。

隻要她愛他一天,哪怕是在她不清醒的狀态下說愛他,愛情就永遠也不會過期。

抱着阿笙回到别墅,陸氏管理層成員早已有眼色的離開了,雖然不知道那個叫阿笙的是誰,但陸子初發了那麼大一通火,誰還敢不要命的留在這裡用餐?

薛阿姨和幾位家傭站在客廳裡,薛阿姨看到顧笙被尋回,明顯松了一口氣,很想說些什麼,但陸子初已經開口說話了,看向薛阿姨,可能因為阿笙被尋回的緣故,語氣較之先前柔和了許多。

“薛姨,準備幾條溫毛巾,一會兒送到我房間。”

薛阿姨也沒多問,點點頭,匆匆離開了客廳,她這一走,阿曼等人也都跟了過去。

上樓時,陸子初垂眸看着阿笙,她原本垂着眸,察覺到他的目光,笑了笑,那笑綻放在她蒼白的臉上,無端讓人心中一軟。

“餓嗎?”他問。

她點點頭,這讓陸子初心情好了許多,又讓陳廚把晚餐端到卧室,雖說她吃的不多,但願意吃東西,畢竟是好的。

回到卧室,把她放在床上,陸子初先去盥洗室洗了手,出來時,薛阿姨已經來了。

“需要再準備幾條毛巾嗎?”薛阿姨也不知道陸子初要幹什麼,擔心不夠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