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(第3頁)

“下午一點半。”阿笙通常要午睡兩到三個小時,這段時間請人幫忙照看,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。

吳奈去醫院了,陸子初給石濤打電話,讓他來一趟望江苑。都是平時最信任的朋友,陸子初把阿笙交給他照顧,沒什麼不放心的。

倒不是擔心韓愈來搶人,對于阿笙,韓愈頗有顧忌。他知道,韓愈在等機會,至于機會是什麼,隻有韓愈自己最清楚了。

他和他曾經是這世上最親的人,隻可惜所謂的兄弟情經不起現實折騰,到最後隻能背道而馳,形同陌路。

石濤有鑰匙,中午來望江苑的時候,阿笙正在睡覺,縮在陸子初的臂彎裡,睡得很熟。

陸子初連鞋也沒脫,側躺在床上,輕輕拍着她的背,見石濤出現在卧室門口,做了個噤聲的手勢,微微擡高身體,試着抽出手臂,眼看她皺眉,不敢再動,待她眉頭舒展,這才把手臂抽了出來。

拉高被子幫她蓋上,關了門,才對石濤開口說道:“她醒來之前,我會盡量趕回來;如果她醒了,沒有看到我,你就帶她到院子裡坐坐,或是給我打電話。”

“放心。”石濤伸手拍了拍他的肩,跟他一起下樓,憂心道:“你說陸叔叔這時候找你過去,會不會是聽說了阿笙的事?”

陸子初沒接話。

下午13:30分,父子約見,是在一家寂靜無人的茶館。

午後陽光溫煦,陸昌平準時抵達,推門進去,裡面放着輕柔的音樂,陸子初早已等候多時,似是閑來無事,坐在窗邊,拿着筆,低頭在茶單上信手塗鴉着。

聽到腳步聲,陸子初擡起眸子,放下菜單和筆,動手幫陸昌平倒了一杯茶。

桌子上放着一束小皺菊,當午後陽光透過玻璃,照在它身上時,它終于迎來了屬于它的溫柔時光。

陸昌平看着那些溫暖的花瓣,率先開了口:“那孩子回來了?”

是陳述,不是詢問。

“誰告訴你的?”陸子初喝了一口茶,問的不動聲色。

陸昌平表情不變:“楚培華,今天上午給我打電話,恭喜我陸家好事近了,老實說我活了大半輩子,聽到他這句話,着實吓了一跳,詢問得知顧笙回國,你知道我當時是怎麼想的嗎?”

陸子初迎視父親的眸:“怎麼想的?”

陸昌平近乎憐憫的看着他:“我兒子是不是中了魔怔?”

陸子初眸色微斂,所有的語言,都化成了泡沫,融入了荒蕪的大海。

“别再讓顧笙毀了你。”陸昌平靠着椅背,語氣克制:“子初,你為什麼棄律從商呢?你外婆為什麼會死呢?你為什麼在國外偷偷看了兩年心理醫生呢?你病了,自欺欺人有時候也是一種病。”

陸子初望着窗外,眸色無波,“沒有那麼多為什麼?”語氣中沒有激動,沒有彷徨,心境沉澱:“誰讓我非她不可呢?”

鄒菊的溫暖是陽光,而他的陽光是顧笙,為了這束陽光,他已經找了很久,很久……

在石濤眼裡,顧笙是漂亮的,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,她的美比時下女孩子多了些神秘,仿佛懸崖上開出的小花,激烈迷離。

棉布長裙,光腳穿着一雙帆布鞋,濃密烏黑的長發松松的散落在胸前和後背,神情淡漠。

醒來得知陸子初外出,她很平靜。沒有人能看穿她的内心,就像沒人知道生活中哪些事會在不經意讓她情緒暗湧。

現在的顧笙,沉默不語,安于天命。

下午醒來,石濤給她端了一杯水,她安安靜靜的喝了,很聽話,像個乖順過了頭的孩子,不想也不願給他人添麻煩。

花園裡有花盛放,有花枯萎,幹掉的花瓣固執的攀附着花枝不肯離别散場,阿笙指尖剛剛觸及,那些脆弱的幹花轉瞬間倉惶落地。

她蹲在那裡,靜靜的看着,良久沒有起身。

石濤站在一旁看她,片刻後從花園裡折了幾枝薔薇花,沉默着送到她面前,她看了,淡淡的笑,仰臉看他,笑起來的她像個純真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