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章(第10頁)

涼薄的話撕裂了秦芸心中最柔軟的地方,眼鼻被酸水刺激着,盡是濕意。

是的,他和她第七次見面,是他主動約她的,她以為她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,誰知用餐完畢,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唇角,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水,起身時對她說:“似曾相識的眉眼落在你臉上,就像用餐時看到了一隻蒼蠅,隻覺得反胃。”

秦芸當時如遭雷擊,脊背貼着身後的椅背,盡是濕意,和現如今一樣。

為此,秦芸消失在衆人視野裡長達半年之久,陸子初短短一句話,勝似千刀萬剮。合約擺在那裡,再見陸子初,是通過電話。

秦芸說:“我以為你會解雇我。”

陸子初:“秦總女兒簽約陸氏,利益往來,我是商人,沒道理拒絕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陸子初:“做你自己,你不是她,也不可能是她。”

他善待那些和顧笙擁有同樣特質的人,有時候何嘗不是一種病态,他沒對秦芸怎樣?但适才的話比打她還要讓她無地自容,從此以後人人譴責她,背後笑話她……

陸子初若心狠,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将一個人打入十八層地獄。

眉目寡淡的男子,不再看秦芸,掃了衆人一眼,眸間冷意稍退,語氣中有着溫潤的水意:“不是她像你們,是你們像她,誰也不是誰的替身,我隻是……太想她,怕有一天會忘了她長什麼樣子。”

後台,鴉雀無聲。

後台入口,唐汐下意識看了一眼站在那裡未曾離去的顧笙,冷清女子,望着不遠處的男人,眼眸中竟是煙雨。

誰也不是誰的替身,那麼誰又是誰的誰呢?

阿笙把陸子初安放在内心最深處,無法觸及,曾經以為彼此間的距離可以用手指來丈量,但冰封的心注定難以在歲月流逝中厚待解凍。

三月下旬的春,陸氏秀場後台,阿笙的心開始因為陸子初的一句話重新有了溫度。

長時縮身在回憶裡,靠回憶填補生存的氧份,時常害怕會有一雙手把她從回憶裡拉出來,那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殘酷。回憶裡面的阿笙看似無堅不摧,現實中的阿笙,她的精神世界完全就是一場世間慘劇,失去所有生存技能的她近乎一無所有。

一句話,換來眼眸潮濕,心裡滋長出一波波的抱歉。

那些女人和她有着細微的相似,也許他可以通過曾經的照片把她記在腦海裡,但六年後的她,對他來說太顯迷茫,注定無法窺探出她的成長軌迹。

她知道,她把曾經的顧笙長歪了,樹身上有着深淺不一的傷痛。看到這樣一個她,對于他來說,該是怎樣的心靈沖擊?

車内後車座,她靠在他肩上,他用毛巾包着冰,給她敷臉的時候,仍是表情淡漠的男子,但動作中卻透着小心。

對她,他心存憐惜。

不願說話,誰能保證簡單的語句,會不會一不小心就藏匿着複雜的心事,但此刻話語卻開始變得不聽話起來。

“原來,愛能傷人,回憶也能傷人。”她說,聲息微不可聞。

他輕輕拍着她的背,傷人沒關系,因為他需要這份蠱惑。

唐汐坐在副駕駛座上,望着窗外,她看到自己睫毛投落在車窗上,有顫動的迹象。

車内沉默,宛如時光倒回,有一場老舊的無聲電影正在悄然放映。

所有聲音,全都鑲刻在了陸子初和顧笙的眼眸裡。

垂下眼簾,唐汐笑了笑:塵世男女,愛的時候纏綿悱恻,就連傷,也能演繹的催人淚下;沒辦法做到不貪戀,不依賴,于是隻能由着命運一味沉淪。

窗外是熟悉的城,唐汐的心倏地一下子就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