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電視台中午十二點準時播出。”
韓愈臉色變了,眸子狠狠縮了一下,緊盯着袁洛克,聲音裡帶着莫名的寒氣:“先前不是說黃昏六點播出嗎?”
“旗下部門在時間段上做了相應調整,播出時間段改到了中午十二點,以午間新聞形式播出。”袁洛克沒告訴韓愈,陸昌平出價太高,他怕自己會心動,再加上韓愈又緊接着給他打電話,他怕自己會動搖,所以才會臨時改了時間段。
韓愈似是氣極了,反倒擡手摸着額頭不怒反笑,接連點頭,幅度很大,笑眯眯問袁洛克:“所以你答應跟我共進午餐,隻是為了松懈我的警覺度,有意拖延?”
若說袁洛克對韓愈沒有畏懼是假的,但畢竟在商界遊走半輩子,袁洛克又哪能沉不住氣?猶豫了片刻,袁洛克說:“為了這條新聞,相關工作職員忙碌了很久,有些事情我也是無可奈何。”
“苦情牌可以稍後再打。”韓愈沒時間跟他周~旋,看着腕表,終于面色陰寒下來:“還有五分鐘,你現在打電話取消還來得及。”
“抱歉。”袁洛克心想着,隻要頂着壓力堅持到12點,一旦新聞播出,不管是陸氏,還是鑫耀都将無計可施,不接受也要接受。
韓愈就那麼冷冷的看了袁洛克一會兒,直看得袁洛克眼神閃爍,不停喝水,方才開口道:“袁總,鑫耀最近有意進軍媒體業,我和我旗下收購團隊對貴公司很有興趣,你覺得鑫耀收購貴公司方案可行嗎?”
袁洛克被韓愈這麼一威脅,先是一驚,但很快就怒火中燒,“砰”的一聲放下杯子,“AM公司也不是韓總您想收購就能收購得了的。”
“是麼?”韓愈近乎蔑視的看着袁洛克,慢吞吞道:“AM樹大招風,其他媒體行業可是一個個眼紅多時,如果鑫耀和其他媒體行業瓜分AM呢?況且袁總剛才也說了,你之前不是拒絕了陸氏嗎?你以為新聞播出後,陸氏自此以後就不會對AM懷恨在心嗎?”
仿佛一盆冷水沿頭腳下,袁洛克想的卻是,如果鑫耀和陸氏聯合,就算AM底子再厚,無疑也是蝼蟻擋車,隻有自毀滅亡的命。
這麼一想,心中難免生寒。
韓愈從他臉上移開目光,拿起筷子鎮定用餐,話語冷漠:“看來,袁總這一路走的太順,截止目前為止還沒有人教過你,有時候拒絕别人,是需要付出代價的。”
袁洛克心中天人交戰,決定難以取舍,矛盾着呢!
韓愈用餐間隙提醒他:“你還有三分鐘。”
一語驚醒夢中人,袁洛克苦笑一聲,拿起手機,給電視台相關領導打電話,活該袁洛克倒黴,新聞正在送去播出階段,直播間人來人往,下屬跟袁洛克說話的時候,有人不小心蹭到了下屬的手臂,于是手機砸落在地,電池當時就脫離了機身。
待下屬電池歸位,開機,就連電話這端的袁洛克也聽到了電視那邊的聲音,當即狠狠挂斷電話,也不顧韓愈是什麼反應,連忙打開了包間電視。
T市午間新聞,畫面中首先出現的是韓愈和顧笙在顧家樓下的擁抱照,緊接着是陸子初和顧笙的合影。
早就說過媒體神通廣大,背景是超市收銀台附近,陸子初把阿笙攬在懷裡,手指按住她的頭,大概是不想讓她面對周圍顧客的異樣目光,表情無溫。
就連陸子初出車禍,阿笙跪在他身邊的照片也被再次挖了出來……
韓愈掃了一眼電視畫面,薄唇抿得很緊。
袁洛克盯着畫面,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了,電視上出現了T大名校,出現了法學系,甚至出現了一張張罕見的截取照片,飽含舊時光,連韓愈自己都有些遺忘了。
那是韓永信生辰宴的時候,滿堂賓客,記者在場也很正常。韓家大廳裡,他提着阿笙的背包穿梭在賓客人群裡,阿笙低頭亦步亦循的跟在他身後,那時候他的嘴角帶着笑;陸子初和人交談時,面帶微笑取走了她手中的橙汁……
韓愈有些失神,他從不知道,命運從那時候起,其實就已經跟他們開起了玩笑。
在這樣一場新聞報道中,不管是他、顧笙還是陸子初,全都是被圍觀非議的對象,沒有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勝利者。
“韓總……”袁洛克開始寄希望韓愈隻是怒極了開玩笑,欲言又止的話語中,韓愈終于淡淡的看向他,薄唇微啟,話語冰冷:“袁總,或許你真的該好好歇歇了。”
袁洛克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,竟是陸昌平,猶豫是否接聽之際,隻聽韓愈說道:“把餐廳地址告訴陸昌平,就說我也在這裡,如果他還沒用餐的話,正好可以一起用餐。”
這趟午餐之約,陸昌平拒絕了,稱不上是婉拒,之前好言相勸,給足AM公司,隻可惜袁洛克不聽勸,鬧到如今這份田地,早已是覆水難收。
韓愈和袁洛克在一起,陸昌平并不意外,新聞曝光折傷面子的,豈是隻有一個陸氏?
韓愈借用袁洛克的手機,微啞的聲音從餐廳那端傳過來,他說:“如果方便的話,我想約您和姑姑一起外出喝茶。”說到這裡,韓愈又添加了一句:“有關于我父母。”
這次陸昌平并沒有馬上回絕,沉默幾秒,方才道:“這事抽時間我知會阿慧一聲,到時候給你電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