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(第8頁)

  阿笙知道,今日她和陸子初就像是活在舞台聚光燈之下,幾乎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們。他原是低調的人,但在情事方面向來直接明了,從不在乎别人會怎麼看待他,若是無法克制,那便随心就好。就像今天此時此刻,他摟她入懷,隻是下意識的舉動,那般自然而然,但落入别人眼裡,瞬間就變了味。

  對縣城裡的人來說,陸子初很有錢,具體有多少錢,總之數字說出來是很吓人的。像這種人,張嘴閉嘴提起都覺得如夢似幻,跟他們的生活相差甚遠,更何況是現身眼前了。

  前些時候,顧笙嫁給富商韓愈已讓縣城動蕩了好一番,若是有人給外市朋友通電話,大都會來上這麼一句話:“那個叫顧笙的,出國前是我們這裡的人。”

  有的父母長輩,初看新聞時,還會對自家女兒發牢騷:“看到沒,多學學這個叫顧笙的,将來嫁個有錢人,一輩子不愁吃喝。”

  緊跟着,顧笙和陸子初新聞曝光,縣城沸騰了好幾天,這下子就算之前不認識顧笙的人,也都認識了。

  有人覺得顧笙丢了縣城的人,有人覺得這女孩挺有本事……一件事情,一個人,落入一百個人的眼裡,嘴裡,就會有一百種看法和說法。

  最震驚的是阿笙母校,有記者為了制造話題,甚至采訪過阿笙的老師,問話五花八門。

  老師們的回答大都是一緻的:“怕是有誤會吧!顧同學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。”

  哪種事情?自然是婚内出軌了。

  像今天這種場合,有些老師也出席了,為什麼老師會出席呢?源于之前陸子初借用阿笙名義給學校捐了不少錢。

  雖說之前陸子初召開記者會直言不諱他喜歡顧笙,也曾爆出他和顧笙街頭擁吻,但再多的爆點都不及親眼所見。

  若說在場的人沒有觸動是假的,這裡的人都跟顧家有着或多或少的關系,雖然不會對顧笙口出不善,但都在最初的時候存了一份疑惑:有錢固然很好,但多是不長情,陸子初、顧笙和韓愈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,以後的事還真是難說。

  如今,本該陪顧笙回來的韓愈沒有現身,倒是陸子初來了,再看兩人互動……一切已然塵埃落定。

  對于阿笙來說,所謂的塵埃落定是父親骨灰下葬,遠離縣城。

  步伐生滞,但還是走了進去。

  沈雅不用擡頭,其實早已知道阿笙來了,她緩緩閉上淚濕的眼,盡管如此,還是有成串的眼淚緩緩溢出眼眶。

  人人都以為陸子初之所以陪阿笙回來送葬,是因為愛屋及烏,其實并不盡然,對待顧行遠,陸子初極為尊敬這位長輩。

  顧行遠曾給陸子初寫了一個“粥”字,可謂受益匪淺,雖然隻有數面之緣,但有些記憶卻會跟随陸子初一輩子。

  當然,他也并不否認,這次陪阿笙回來,是跟之前绯聞多少有一些關系。阿笙回來送葬,忍受他人目光探究,這是肯定的,有些事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去面對。

  這一路,他陪她走來,護犢一旁,至少要讓别人明白,顧笙說不得,也罵不得。

  顧行遠靈位前,陸子初松開了顧笙的手,她走到顧城身邊,同他一起跪下,同樣跪在他們身邊的還有流沙。

  顧城小聲道:“你起來吧!跪久了,腿受不了。”

  阿笙眼睛潮了:“你就讓我跪跪吧!爸爸去世的時候,我沒能送他離開,也隻能今天盡孝了……”

顧城不再說話,阿笙就抿着唇,擡手環住了流沙的肩膀。

流沙擡眸朝陸子初望去,在陸子初走近時,沈雅把臉痛苦的偏向了一旁。

他似是沒看見,朝顧行遠骨灰行了禮,然後站定在沈雅身旁,眼神卻看向了顧城。

“節哀。”仍然是冷漫的語調,但細聽的話,卻有着一絲壓抑下的緊繃。

顧笙和沈雅之間沒有對談,陸子初更加沒有,最後走出顧家,他這麼一出來,于是院子裡齊刷刷的眼睛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,不理不顧也就過去了。刑事辯護也好,陸氏負責人也罷,這樣的目光“關懷”,他遭遇的還少嗎?

從小就目睹,不習慣也習慣了。

他站在大院裡,之前随從下屬也都過來了,少說也有六人,一個個西裝革履站在一旁,倒是讓人心生怵意,就算有人為了前程想上前尋機巴結讨好,也近不了身。

身處喧嚣,卻能獨立一隅,唯有陸子初了。